中国是一个了不起的泱泱大国,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才有这样的自豪,而是中华文化的底蕴实在是令世界震撼。记得前些年,美国总统克林顿在北大进行演讲的时候说,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中国的历史世纪比美国的历史年轮还要久远。当时我听到这样的话语,一方面为中国的历史厚重感到骄傲,同时也为克林顿的真诚所感动。因为历史是不能改变的,但是历史是可以继承。
前段时间中国在中央媒体的推拥下出了个于丹,她用自己的观点和睿智诠释着《论语》,也许是因为我们昔日听到的关于《论语》的说教太过迂腐,也有可能是人们多少年来对《论语》的评价超出了想像的价值空间,特别是那一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名句,已经根深蒂固的融入了中国人的血液之中。不过我对于丹的评说《论语》一直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觉得一部中华民族的精神之书似乎不是一个人可以对它进行解读的。不过大家能热捧,似乎也反映了大家的一种新型的价值和思维趋向。
大概是中国的文化就是这样,大概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民族就是凭借着这种理念才凝聚在一起,一直走到今天。其实问根寻祖是生命底蕴中的一种自然现象,是生命传承过程中的一种必然。不过今天我怎么感到人们已经不是对祖先进行怀念,更多的时候成了一种徒孙们的作秀。也许是我的思维远离了现代人的思维模式,也许是我觉得自己对生命的理解过于墨守成规,总之我觉得,今天的人们不知道是想从祖先那里想得到什么,仿佛祖先留下来的东西已经无法满足子孙的欲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想产生了怪异,思考问题总是有着一种归真的思绪。就说那些海外的游子吧,当年是因为什么就成了游子?怎么一个硕大的中国就不能盛装他们的理想和情怀?是什么念头让他们加入了外国籍?又是什么原因突然间想着回家寻根问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只是我觉得现今的许多事情只要和政治沾上了边,就彻底的没有的纲常,没有了秩序,甚或没有了理由。
好多年以前,我还是十多岁的少年,在一个冬天和同伴们去雪地里玩耍,不小心把胳膊摔了一下,当时感觉就是疼痛难忍,可是后来在医院拍片检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就是因为大夫说了没有问题,结果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好转。当时有一个国家很著名的骨科教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下放到我们县的一家乡镇医院。好在父母都是医生,所以就把老教授接的家里,让给我看看。
记得那已经是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老教授来到我们家,他只要了当时的x光片,就在窗前看了看,然后说:“耽搁了,这么明显的问题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看来孩子的胳膊将来一定是要长歪的。”
父母听了都大吃一惊,说骨头没有什么问题呀,怎么会是这样呢。老教授说,是两根骨头中间夹的软骨出问题了,本来应该固定的,可是现在时间有些长了,只能等再长一段时间进行手术。当时我小,没有别的感受,只是老教授给我进行治疗之后,不疼了,所以当时就觉得老教授了不起。
不知道是因为老教授给我治疗胳膊的影响,还是当时的政治风向有了变化,没过多久,老教授就被请到了县医院,而且就和我们家住在一排宿舍里。因为老人是一个人,母亲平时总是让我给老教授送饭。时间长了,我们也就熟悉了。慢慢我也从老人那里知道了老教授的一些情况。
老教授的经历可真是不一般。他当年和杨振宁是同学,而且在学校的时候还没有老教授的成绩优秀。后来中国爆发了大家都知道的战争,老教授一腔热情,跟着共[chan*]党去爱国了。杨振宁去了美国。可是后来杨振宁成了国际上有名的科学家,老教授却因为和自己的学生发生恋情被发往我们这个贫穷的小山城。当时我只是对老教授的经历有些忿忿不平,觉得老人也就是运气不好。其他的我到没有想起什么来。
一直到了不久前,我看到杨振宁迎娶了和自己相差半个世纪的女人做夫人,才突然想起了老教授,于是赶忙去问父母,没想到父母只是哀叹一声说,老人在我去当兵的时候已经去世了,就死在那个单身宿舍里。听了父母这么说,我只有沉默了,我替老教授惋惜,替杨振宁高兴。因为同时代的人却走出了不同的路,我不知道是谁幸福,是谁难过。
也许这就是政治,当年爱国的人屈死在阴暗的地方,如今爱国的人却在享受荣华富贵。有时候我在想,当年那些把鲜血洒在战场的英雄们如果知道政治竟然可以这样的化敌为友,也许今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烈士让我们去怀念。
扯远了,怎么想到那一幕竟然扯到政治上去了呢。不说也罢,其实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不过老教授的经历是不会从我的脑海中遁去的,因为他至少继承了祖先的血统,捍卫了做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
我的家乡是一个中华文化底蕴很丰富的地方。平日里我总是暗暗庆幸,因为这样的机会真的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字祖仓颉就出生在我的家乡,这些年跟着他老人家,让家乡的人着实风光了好大一阵子。现在家乡的人动不动就说自己是仓颉故里人。还有酒圣杜康相传也是我们家乡人,特别是如今美酒吃香的时代,这个祖宗可是没有少让家乡的人少赚钞票。
因为家乡曾经有字祖,说如今家乡的人写书比比皆是,说不准哪天你就能读到别人的大作。是不是文化人,只要在家乡认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已经很是了不起了。每年谷雨季节,县上都要搞大型的公祭仓颉的活动,特别是那由县上的文化精英们写的祭文,之乎者也叫个不停,还真的能把人带回那远古的年代。还有杜康,特别是有了一代枭雄曹操的“解吾忧者,唯有杜康”的诗句,让今人觉得能品一口杜康酒,自己好像也就成了汉朝的宰相一样。在家乡,好像不能喝酒的人就不是杜康的后裔。
本来祖先就是祖先,让我说都是华夏子孙的祖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突然寻根问祖的人多起来。这不才几年,光是仓颉的故乡就出了好几个。原先听说全国也就我们家乡一座仓颉庙宇,现在不行啦,听说有五六个呢。还有杜康,听说现在全国至少也有三个故乡。按说这没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能这样的认祖,至少说明了他们还是有些中国人的良心和虚荣。再说了,既然是祖先,自然就是华夏民族共同的。这个道理我想大家应该知道的。就象毛泽东一样,尽管他出生在那个很小的韶山冲,但是谁敢说他不是中国的,不是中国人民的呢。
可现在不对了,各地为了祖先能归故里,口水战是大打不休。你塑个二十米的雕像,他就塑个五十米的。你搞个一百万元的公祭活动,他保准就要来上个三百万元的规模。好像只有这样才对我们的祖先尊重。看到这一幕,不由使我联想起发生在自己身边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对可怜的老人,身边有五个儿子,他们几乎个个都是我们县里这些年冒出来的精英。可是就是没有人去给自己的父母尽孝道。听人说,他们的父母最后觉得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一起自尽。可怜的老人走了,这下几个儿子似乎有了觉悟,为了父母的葬礼竟然耗资几十万,下葬那天几乎惊动了整个县城。
当时单位的人都去看热闹了,我没有去。其实我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可是对这样的热闹,我觉得自己要真去了,会把本来都已经让社会摧残的心灵带不回来。事情完了,几个儿子竟然成了孝子,竟然成了许多人赞扬和羡慕的对象。我不知道,什么是孝子,也不知道中华伦理到底是怎么样的内涵。同时我也后悔,自己读了那么多的书,为什么就是没有去读老聃的《道德经》。
认祖是不是就应该这样,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祖先当年为了社会的发展,为了生命的延续,为了中华民族能有个辉煌的历史,他们创造出来的中华文明是不是就应该让他们的后辈们这样庸俗的蹂躏和糟蹋。为了能让仓颉和杜康留在我们这个可怜的小县城,县上可谓是不惜余力,组织了精兵强将,好像就是要上战场,去搏斗一番。
只是可怜了仓颉和杜康两位老人,因为他们长眠在华夏的土地之中需要的是一种安静,需要的是一种和谐。可是现在不是,是后辈们为了某种利益,为了眼前的好处,竟然把两位圣人折腾来折腾去。你画个像是两眉两眼,他就给你来个四眉四眼。反正祖先在一些人的心中就是一种自我的意志,就象是当今的政治。虽然不能再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了,但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信念却司空见惯。
我在想,不管是《论语》能不能半部就治天下,但是他能存在几千年,至少说他是一种文化的不朽;还有我说的那位爱国的教授,尽管他的人生是以悲剧收场,但是他一定是中华民族的真魂。还有仓颉和杜康,以及那些为了争夺谁是正宗的后裔的人,我觉得,仓颉永远存在,杜康也永远存在,可是后裔们是要一代一代的走下去,永恒的恐怕就是祖先,留下的也是祖先留下的辉煌……
再说了,是谁的后裔就真的能够荣耀?我看不见得。要我说,光祖耀祖是奉献,绝不是索取,更不是借名自慰。
本文已被编辑[咖啡茶1234]于2007-11-5 22:00:5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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