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苍穹拉下灰色的帷幕,阴沉沉的,压得我心慌慌的,此是正和妻走在回家的田间小路上,妻紧缩的眉间流露出一种怨气,我们不是时常回家,今天却遇上这样的天,怎能不让人心烦,我加大油门,希望能电闪雷鸣甩在后面。
豆大的“玉珠”斜扫过来,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赶在时间前面了,但依然是没有放弃。一个个“玉珠”在我面前倒下,头发上开始淌下水珠,眼前开始迷茫,“你慢点”,妻伏在我肩头颤颤地说,我知道她心里比我还急,她是最怕雷电的。在斜线中穿梭着,似乎我真的可以拉住时空,可不知为何车子熄火了,妻终于憋不住了:“真扫兴”,“我们可以与自然零距离接触了”,我面带微笑地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下小雨的感觉,万物被雨水洗得绿绿的,空气被雨水洗得甜甜的,而今天不像下小雨的样子,我是生怕她为此而心烦意乱。
没办法,我们推着车子,已经是雨水倾注,雷声轰鸣了。雨水不止地撕打早已湿透的衣裳,吞噬着散发出来的体温;踩在水上,一个个急促的脚印融成了一个个水潭。雨水从妻的脸上滑下来,头发早已零乱,似乎还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到坚定,我说:“唱首歌给你听听”,妻不答,也许是被雨给淹灭了心情,我哼着《好汉歌》,她在后面推着,仍然是默默的。突然间,从远处来了一个劈雷,很沉的那种,我的心被震了一下,血液都被震动了,妻啊的一声,我回过头来看看她,脸上露出了惊慌,随即蹲在那里,我停下车:“没事的,我们快走。”妻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醒过来,蜷在我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我们继续在雷雨闪电中“跑着”,雨下的更大了,浑身都在水里浸着。后来临近一个小土丘,因为是高地,我催促着妻快过这危险地带,闪电在头顶疯狂,雷霆在上空猖獗,我不时地往后回头,妻的眼眶里闪动着不知是泪花还是雨水,跑过小土丘,心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闲情志趣,好像刚刚从虎口脱险的感觉,恐慌占据了我的心谷,现在唯一想做到的就是好好地坐在家里,妻的脸煞白煞白的,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的“打击”,妻泪汪汪地说:“我被电击了一下”,吓的我扔下车跑了过来:“没事吧”,她摇着头倒在我的怀哭着,雷电却并没有示弱,仍然在回响着,她抬起头:“我们走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也许她同样也看到了我的恐惧。
我们继续赶路,远处一个闪电在空中放了“烟花”,然后直线地扑向地母,击起了一朵水花,我怔了一下,神经被冲破了,妻这回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再也不敢动一下,凝固在那里,抱着她,我们相视了一下,真像是被人丢弃的孩子的感觉。地上的泥水已经流成了激流沟壑,仅有的一条小路被冲垮了原来的面目,天地成了一统。前面有一棵大树,它那惶惶的枝叶畏缩着,生怕下一个雷电的到来。想等会在走,雷雨天气遇上树是多么危险,我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分析着,一阵轰鸣之后,我喊到:“快跑吧!”,妻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飞奔地向前冲去,我想这是她平生最快的一次冲刺,脚下已经分不清路与水了,闪电雷鸣不时的在上空盘旋,真害怕哪会儿会降落到我们的头上,一想到这儿,我的身上的寒战一个接一个,雷声离我们总是觉得很近,每一次雷电的袭击,我的心跳就亢奋一次。
我们在跑着,闪电雷鸣在咆哮着,不敢抬头望天,不敢低头看路,只能凭着感觉一个劲地跑,最后一个危险的陡坡出现在我们面前,四周什么也没有,很平的一个高地。雨似乎一点也没有累着,仍然一如既往地下冲向大地,一个闪电划破了天空,很尖很脆的声音,刺的眼球都发晕;沉沉的一个雷从头顶滚落下来,耳边嗡嗡的,我摇了摇头,没事,我近似吼道:“我们快冲吧,冲过坡顶就快到家了。”推着车,冒着雨,收紧了心,从雷击的痕迹中跑过,“我的眼镜掉了”妻喊,“不要了”,近似疯狂地什么也不顾地在雷雨中飞奔着,终于到了坡顶,我说:快上车,我们滑下去……
回家了,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心却还在一个劲地狂跳着,真庆幸没有被雷电击倒;妻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仍然痴痴地望着窗外。
后来,妻对我说:真把我吓坏了,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有一种感觉——逃命,我轻轻地笑了。
总认为“人”这个词就是诠释力量的,人可以创造一切,改变一切。因为我们有太多的理智,太多的网状思维,因而可以成为当之无愧的统领自然的灵魂。现在想想,其实人在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人只不过是大自然的一个细胞,一根微神经,人可以影响大自然的行程,但人却根本无法控制大自然,更不可能主宰自然。我的心开始往下沉,一直沉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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