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世界上没有知音了,只有利益上的相互利用、只有对权势的顶礼膜拜、只有对金钱的孜孜以求。
记得有一位诗人写了这样一首诗:金银赚尽世人忙,花开金银满架香,蝴蝶纷纷成对过,始知物态也炎凉。
在这个物态都炎凉的社会,俞伯牙不吃香了,钟子期更没有立足之地。高山流水已经成了奢侈品被束之高阁。那种抽象的意义压在人们心的底层,偶尔发出来几句不痛不痒的感慨,就象发现远古的化石时的惊叹。
于是我们的心灵是多么的落寞。我们创造了这些物质,我们建立了权力的构架,可是,现在,它们却凌驾于我们之上。很多人哀叹:我穷得只有钱了!很多人寻寻觅觅,希望能找到愉悦心灵的那个肉体,在缠绵的同时让心灵也得到一点可怜的满足。蓝颜知己和红颜知己应运而生。可是,这两种知己都不能长久,很快不幸演变为权力、美色、金钱的交易。于是这个充满铜臭味的社会,到处充斥着快餐式的东西,感情也是这样。难寻一片精神相悦的净土,于是它变成了让人厌恶,一片肮脏的浊世。活在这样的浊世,那些有灵魂的人们,活得很苦,很累,很无奈。
我以为自己是没有知音的。当我将自己的所感、所悟、所想形诸于文字的时候,我是一个极端孤独的旅者,极大多数人都在牌桌上兴奋地玩钱,日子在舒适安逸里过得飞快,在人们的眼里,我,纯粹在自寻烦恼或者说做作和矫情。
可是,我固执地认为,一个真正美好的社会,是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精神文明趋向高尚的社会,这样的社会,人们应该有纯粹的精神的知己,那才有最高境界的幸福。我寻求那种在一个微笑里理解我的喜怒哀乐、认同我的执着追求、赞赏我的劳动创造的人;我寻求那种在思想里彼此心仪、谈吐中彼此契合的人。当俞伯牙手抚瑶琴,钟子期击节叹赏‘美哉洋洋乎,大人之意,在高山也;美哉汤汤乎,志在流水。’时,俞伯牙的心灵极大地震憾了,真有得一知己足矣之慨。
真没想到,我也能遇到这样的幸福!
前几天,朋友邀请我去拜访一位聪明、仁厚、事业有成、如临风玉树式的人物。我只是久仰他的大名,却无缘与之交谈,也没有过交往。我很高兴,因为崇仰杰出也是人的本性。
没想到,我们一去,他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只缘于我写的那本书。这让我大为感动,然而,还有更让我激动的——因为我和他不是很熟,没有赠书给他,我的书在出版时已经卖完,所以书店没有卖。而他不知道这些。在一个长假里,他为了找寻我的书,在书店里盘桓了一整天。他是那么忙,星期天都没有休息过。
他的微笑那么亲切,似乎还带着一分微微的害羞,他的眼神没有半点骄矜,充满真诚的赞赏。他和我谈《乡村爱情》中语言浓厚的乡土味,那意思我明白,他是让我努力学习写出自己独特的东西来。
那一天,我是那么愉悦,感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快乐。
回到家,我激情飞扬,因为至少,我还得到了他那样的眼光,我把他引为心灵的知己——声气相应的知己。
鲁迅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是啊,足矣!
为了他,当别人在玩乐的时候,我将继续在思想的队伍里前行,再苦、再累,我也不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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