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凉气袭人,人们穿着厚厚的秋装竖起衣领在风中匆匆赶路。
下班后,我知道儿子快放学了,我在大学东门路口买了几个蒸包准备带回家给儿子吃。我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一个跪地乞讨的老太太。她大概有七十岁左右,灰白的头发乱乱的,布满皱纹的脸黑黑的,骨瘦如柴的手脏兮兮的。她双手扣在一起,头几乎是贴近地面,时短时续地说着:“行行好吧,可怜可怜吧。”她的跟前放着一个盛着几个毛票的掉了瓷的茶缸子,还有一个布满灰尘而且少了一块的黑瓷饭碗。
多么可怜的老人啊,我想也许她无儿无女才沿街乞讨吧。于是,我掏出一元钱俯下身子放进她的缸子里,她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说:“谢谢,谢谢好人了。”
“你没有家吗?”我问她,她迟疑了好大一会说:“现在没了,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了。”
“你没有孩子吗?”
“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她叹着气说。
“啊,你怎么不跟着他们?”
“唉,老了,腿又摔伤了,没用了,累赘啊。”
“你老伴呢?”
“他不在的时候,大孩子才十五岁呢。”
“是不是孩子们生活很困难呢?”我感觉自己问的很可笑啊。
她轻轻地摇着头。
“他们现在不要你了,你恨他们吗?”
“唉,恨有什么用呢,这都是命啊,上辈子造的孽呀。”她象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一阵风吹来,卷起重重的尘土,人们不由地转过身或者用衣服蒙住了头,而她只是把眼睛微微闭上,任凭风卷尘灰漫过她的全身。
我把手中的包子放在她的破碗里说:“老人家,你吃吧。”
“好人啊,好人”她边说边给我作着揖。
这时候,一只小狗来到她的跟前,她用黑乎乎的手取出一个白生生的包子托在手中,颤微微地说:“吃吧,吃吧。”小狗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不停地摇着尾巴,她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于是,她和小狗几乎是头靠着头地吃着包子。
此时此刻,对面的音像店里正在播放着阎维文的《母亲》: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你爱吃的那三鲜馅有人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啊,不管你走多远
无论你在干啥
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
咱的妈
你自在那他乡住有人在牵挂
你回到那家里有人沏热茶
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他掉眼泪
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
啊,不管你多富有
无论你官多大
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
咱的妈
听着这如泣如诉的歌声,望着眼前这位跪地乞讨的老人,我的眼睛湿润了,路过的大学生也眼圈红红的。我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拍下了正在吃着包子的老人和狗。
第二天,我写了一篇杂文配上了那张老人和狗的照片发到了一家网站上,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反响。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那位衣着单薄跪地乞讨的老人,在这个即将来临的寒冷冬天里,她会在哪里度过呢?
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我每次路过那个路口都要多看几眼,可是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位老人家的身影。
昨天中午,我下班后刚走出校门,一个中年男子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迎了上来,老人很激动地说:“恩人啊,我来感谢你了。”
“啊……”我很是吃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没有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救过什么人呀,不过,我感觉眼前的这位老人有点面熟,灰白的头发,脸上布满了密密的皱纹,但是精神头却很好。
那男子说:“看到了你发在网上的文章和照片,我们两口子一夜都没睡着。现在我爱人已经把那只波斯猫卖了,给我妈买了一台进口的轮椅。”他说着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身后的小车里响起了阎维文的《母亲》: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
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
咱的吗
……
啊,不管你多富有
无论你官多大
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
咱的妈
这时候,从车里走出一位领着一个小男孩的妇女,他们围在老人的身旁说:“扶咱妈上车吧。”
“奶奶,我们回家唠。”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说。
望着老人一家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2007·11·3于曲阜实验中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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