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国学热,很多人都在看《诗经》。隔了二十年再来看,倒能明白点“诗三百,思无邪”的况味了。需要申明的是,我绝非什么国学大家,也不是学文史类的人才,只是一个学理工科的小女子,刚巧有点叶公好龙,碰巧也在追着潮流看书码字,于是乎在自已的小天地里胡说乱侃,图个一时的痛快。既然不是作学问,只是些闲情逸致,对与不对就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内心愉悦的过程。
能说出《周南·关雎》的人可能并不太多,但是能吟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者怕是多如牛毛。这两句,该是《诗经》中最出镜的两句了,简直就快成了《诗经》的代言词。
小时候,电视、电影中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一个或一群迂腐文人,酸不溜湫、摇头晃脑地念叨这二句。用之过滥,反倒没了想象的余地,好似山水画画得太满,没有留白;就象一道精美好菜,愣是被改良成了快餐——索然无味。
雎鸠,一直凭“鸠”字认定是斑鸠。“雎”字,囫囵生吞,记着个读音,未辨其意。今查之,并无大收获,只知此字古时多用于人名,如范雎。至于雎鸠,却是古书上的一种鸟,现在名为鱼鹰。唉,鱼鹰这东西,黑不溜湫不说,还长着一双鹰似的眼,太过犀利,只适合当反派配角,不宜当风花雪月之代言人。
斑鸠较之鱼鹰可就好多了,细看其羽毛纹路,倒也有可人之处,且与鸳鸯一样,雌雄一生相伴,形影不离,一只鸣而另一只相和。私底下认为,这雎鸠解为鸳鸯更好。只羡鸳鸯不羡仙,你看那鸟儿多美,多专一。既然诗源于生活,“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群,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索性于意境中美化一番,以引起自已情感上的共鸣,又何尝不可?有时候,对人对事不必太过较真,适当的留白、善意的欺骗也是一种美。做学问可不行,一是一,二是二,容不得马虎。
两广人什么都敢吃,什么都会吃。斑鸠肉嫩味鲜,煮粥最佳。也不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老实说我就特爱吃斑鸠粥。冬天昼短夜长,极喜拉着先生儿子去那家老字号的粥店品斑鸠粥,写到这我还在偷偷咽口水呢。吃粥前,大都惺惺作态,叹一声“关关雎鸠,在粥之中”。少不了挨先生一顿抢白:“馋嘴猫还在这‘湿’什么呀?快趁热吃吧,口水都快滴到碗里了。”吾儿咯咯乱笑。倒是很能受用先生的这番幽默,调侃中更多的是怜爱与体贴。说实在的,馋虫一动,还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天鹅、孔雀都有得吃,好像还没听说有吃鸳鸯的。这是我钟爱的鸟儿,定不会吃的。但愿天有下情人终成眷属的同时,也唯愿天下美食家口下留情。
好美食者,大都食不厌鲜,食不厌先的,我也不例外。但吃归吃,有个原则坚决不能破——保护级野生动物不能吃。一友素喜吃斋,鲜食荤。一日与之聊天,其言正忙着为儿子做红烧肉、炸大虾。呵呵一笑。有些习惯或标准,在亲情面前,不攻自破,且是那么地心甘情愿。这就是爱!
说到爱,古往今年,随便就可以整出几大箱经典来。《关雎》中提到的鱼鹰,应与古人的生殖崇拜有关。鱼高产多子,生命力极旺盛,很早就被先民用做生殖崇拜的图腾。鱼鹰关关叫之,在河之洲的男人,远见在河之滨的女子,首先联想的就是自已是鱼鹰,那女子是中意的猎物——鱼,焉能不好逑?求是本能,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悠哉悠哉,何时能休?爱你在心口难开,以琴瑟友之,以钟鼓乐之,你若愿意,请相和。爱情就是这样的磨人,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变过。这该是中国古老的爱情品味吧,是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朦胧情感意境。
我想,这男子定当着白衫,潇洒飘逸、衣食无忧方有君子风范,才能让窈窕淑女眼波流转,情心萌动,隔着河也能擦出爱的火花来。一个女子,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心仪的人,该是多么欢喜的事呀!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淡雅的清香,悠远绵长,情意在风中传动,爱的火花一点一点地燎原、缠绕、熏烤着爱恋中的人儿。享受这美好的时刻吧,趁生活的烟火还未熏染双眼的时候。人生若只如初见,时间若能就此停滞不前该多好!
距离并不能阻挡爱情,但世俗的束缚却往往无法成全爱情的纯美。就停留在当下,君抚琴,妾瑟和,如两只穿越时空的蝴蝶,尽情地在阳光下轻盈相随,何必去想秋后的寒流呢?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彼此守望在时间的断点上,永不言弃!爱,变成掌心那块历经千年的玉,泛着幽幽的微光,不离不弃,温润古老的爱情,温润千年后今夜灯下的我。
《关雎》正是我极喜爱的古老的爱情品位。与年代无关,与对错无关,只剩下思念缠绕的朦胧意境中牵扯出的飘渺情意,不能自抑,亦夹杂着无法触摸的痛。
再或者,这个爱字,谁也说不清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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