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岁月缠绕了多少圈，似乎已经遗忘了。墙上的那个钟摆，滴答滴答的走过两种日子，白日与黑夜。我把一些凌乱一季的思绪整理，告别一个个匆匆别逝的事物，比如那高处的菊花、退去的蝉声。

至今不能遗忘的是那些五彩的枫叶。真的，无法轻易去离开这些迷彩的日子。日益长大的我，总在一条小路上徘徊，不是不想前行走，只是有太多的牵挂，那些年少的岁月，仿佛在顷刻间赋予你。

翻开一些陈旧的日记本，那发黄的色泽与你融为一体。我始终抱着你的形状、色泽沉睡，以至于我好多年可以那样轻易入眠。



[二]

推开村庄的窗，秋天爬满枝桠，五彩的色泽把蓝天与大地点缀。轻轻走向那崎岖的小路，一路上捡拾丢失的时光。风可以嫉妒着肆掠而过，雨可以咆哮着光顾，奶奶依然在门口的一条小沟里疏通着，我的脚丫一次次走过采撷一首秋的诗歌。

蝉的嗓音低哑着，如一只垂死的老虎做最后的演奏。一群孩童把成群的枫叶洒向天空，不轻易的走过，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我安静的读着唐诗宋词，在一个个离去很深的季节。思绪却一直飘扬着，那山脚的溪水里摸出一把把的虾子，那高山的橘树中奔跑着我们的身影。阶梯似的梯田，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蹦跳滑跑，所有的方法都被当成一种行走的游戏。一根树与另一根树的距离，似乎很近，枝桠之上采撷大把的菊花，如一只猴子跳跃着。

母亲的声音，总是在黄昏的响遍村庄，伴着那些鸡狗猪的声音。我的身影也许在那竹林之中，也许在高山之上，也许在自己搭的树屋中。全身肮脏的奔跑，阳光从一头跟到另一头，直到最后一片残阳，直到那些五彩的枫叶飘起，似乎在做一种欢迎的仪式。

[三]

琅琅的书声响起，浣洗的女子把黎明敲醒，而我似乎似乎早已走远。一座座高山阻碍着我回首的目光，丢弃的银针早已生锈，我的衣服上再无补丁，我的母亲再也不用每个秋天为我织起温暖的毛衣。

一朵茶花把夏季变得典雅，我却只能在秋天去搜寻一些遗留的春色、夏泽。柔软的月光，将在一些草垛前停留。一季的丰收，留下一些见证，送给这片土地，送给下一个黎明。

玉米不安分的等待黎明，拔节的声音惊醒梦中的蚱蜢。落荒而逃的高粱在心底游荡，成熟的红薯香遍村庄，一直到我梦里遥远的地方。

煤油灯下晃动着一些身影，母亲的发丝、父亲的叹息，我问一问田里种下萝卜了吗。那些寒冷的日子，开始蔓延，一直到再无枫叶，火红色的。

[四]

如今，秋高了，枫叶飘满了故乡的小路，我却在遥远的城市怀想。一个连着一个秋季落去，我却不能再归去。手中的绿茶乏着香味，有些年头的，不知道是否一如从前般想。重温的记忆与这样的夜一般凉。

年少时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里，始终保持着一些枫叶，黄色、红色、一些无法去命名的中间色。在这样的秋季，昏黄的灯下，风吹响着玻璃，我的躯体瑟瑟的。抚摸着这些年头已久的枫叶，就象在抚摸着一段岁月的痕迹。

电话里，问奶奶，这个秋季，冷吗？这个秋季，小路上还是扑满落叶吗？这个秋季，蒲公英依然在飞舞吗？

下一个疑问，我掖着。不去提那炊烟的升起，不去提父母在外的辛苦，不去提这个秋季我心里的思念。只是和奶奶说说那些飘舞的枫叶，是否一如从前般多和美丽。

所以，我一直都不敢看那高升的月光，就象一直不敢给父母电话。怕这些铺在身边的枫叶会潮湿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