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前些天，家里来电话说母亲的身体不好，脊骨疼痛，起立行走亦有诸多不便。

我母亲年近半百，身子骨不好也有些年了，但是为了我们能够读书，她一直强撑着，就是没有到什么医院看过病。病得厉害的时候也就只是让乡下的郎中开些方子缓一缓。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了。

我家在农村，母亲忙里忙外，几乎没有休息的日子。我常劝她要休息，她总是说活儿还没有做完。可是工作又怎能做完呢。母亲从来就不听这样的劝说，她总是很忙。

这次母亲的脊椎骨疼痛就突发在干活的地里。她说那时蹲下去后就发现很难站起来了，试了几次，反而跌倒在地里。过了很久，才慢慢地站起来。不过回家的路上，步子是迈不开的，只能算是挪着前行。

我不敢责怪母亲没有及早地把自己害病的消息通知我。她像是从来就没有事一样地说，那几天一过，身体就好多了，现在的步子也都见利索了，只是腰上还有些疼痛。我说你得去看看医生嘛，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也是好的。她说自己的身体是老毛病了，不大碍事的。医生那头是看过了，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说是劳累过度。她还安慰我说，这些天都在用针。我叨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其实，自从得知母亲近来的情况后，我的心里极是担心的。然而身在异地，就不能照料到了，往家里打的电话多了，母亲就怕我们太过于担心会影响学习。所以后来的几次电话里，她总在强调自己真的没有大碍，让我们不要担心，说至少在家里还有父亲在照料着。

我对母亲说我不担心，打电话也只是问个平安。然而，我总放心不下。

这几年来，母亲的身体状况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每次我从学校回去，看到母亲忙碌着的瘦小身影，我的心里总会泛出无尽的滋味，而母亲那花白的头发和粗糙的手指也常让我想到日子的无情和艰难。在这段日子里，我成长，母亲却正在老去······

母亲渐渐地老了，我总会从她脸上的皱纹了找到一些曾经的往事。小时候，母亲常把我们兄妹几个拉到镜子前比身高，那时，我只有母亲齐胸的高度。母亲度完了这个度那个，末了就总不忘了要说让我们快高快大之类的话。母亲的话，我似懂非懂。到现在，偶尔空闲了的时候，母亲还会叫我们来比身高，镜子里，母亲最矮，她的头顶只能勉强地碰到我们的下巴。母亲笑了，说我们是在一不留神间就长高的。她笑得很开心，我们也是。不过，就在我的手扶在她那薄薄的肩膀上时，我感到自己的笑容呆滞了。

母亲曾无意中和我说起过她给算命先生看相的事情。那算命的说母亲的寿源不丰，说是我的母亲过不了六十。我不经意地轮了她的生辰才发现母亲今年五十一了…··。不过，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像说起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我还未达到看透生死的成熟，母亲突兀地说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很难受，就像狰狞的黑暗涌向微弱的光明，那一刻，连大地都已窒息。

有一天老师问了这样的问题，我们的父母还有多少时间在等我们？　那一刻，我希望有些预言被应验，但我又恐惧它真的会应验。我想着，心中不禁潸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当我能读懂这话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害怕的感觉，隐隐约约地潜伏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从来就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母亲所付出的一切，是伟大还是高尚？我更不知道要怎样回报。我常想，等我有工作了，一定要让母亲养好身体，安度好晚年。如果有人能为她分担一些辛劳，我希望是我。不过我从来就没有敢和母亲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我怕自己说出来后就会伤害了我的母亲。

而如今，我的母亲依然为了生计操劳，我却帮不上忙。我想，若是能让我许一个愿，我祈祷我的母亲少些病痛，健康快乐，仅此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