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一袭黑衣,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喜欢这被黑夜笼罩的感觉,喜欢像蜗牛一样用厚重的壳把自己包起来。
我不喜欢阳光,也极少需要水,就像温室里的仙人掌,倔强的用自己的方式生存。
两年了。我在另一座城市里做阿顾的情人,做的甘心情愿,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
我不要他给我任何承诺,也不缠着让他说爱我,我只要他心里是爱我的。
他有时会拥着我说,西西,对不起……我总是用手盖在他的唇上,不要听后面的话。我不要听一个我爱的男人说什么见鬼的对不起,也不想听他说无法陪我一生一世,一生的时间太长,我只要现在。
我只是需要一个男人,一个懂我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阿顾。
他知道我不喜欢阳光,不喜欢嘈杂,就在郊外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给我。
于是,白天我在房子里上网,用键盘敲自己的文字,有时跟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搭讪,或者玩游戏。
只有夜幕降时我才出去,在附近散步。
更多的时候我是开着阿顾送我的红色本田在高速上狂飙,看着一辆一辆的车被我甩到身后,我就有说不出的快感,仿佛自己长了翅膀,逃离到另一个世界。
每天十点我都会准时回去,因为阿顾这时会准时回来,带着宵夜。我喜欢跟他一起吃东西,我们总是像两个孩子似的吃得满嘴都是,然后互相傻笑着帮对方擦拭。
我的身体是一件乐器,闲置时寂然无声,只有阿顾这样的琴手,才会弹奏出悦耳的声音。每一个深夜,同一个乐手,上演不同的曲子,但永远是那样美妙的感觉。这样的美妙打动了夜的冷漠,让屋内的空气燃起了yu火,阿顾,每当这时我的身体都与你一起燃烧,只是我永远不能走进你的心里。
阿顾总是在事后到阳台上抽一支烟,烟火明灭,映照着他刚毅有型的脸庞。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忧郁。我能做的就是在他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身体,向他传递我的我的心痛,而他总是回过头怕怕我的脸说,宝贝先睡啊。
阿顾,我真是琢磨不透他,我知道不能做他的妻子,所以我从来不要求,更不会给他压力。
阿顾,我只想拥有你,在心里。
那天,夜色中,我照旧把车开得飞快,但寂寞却像蛇一样盘踞在我的心里。一种莫名的忧伤让车内的空气窒息。
茫然间我感觉死亡是那么亲近,我已经吻到他冰冷的嘴唇,隐约的我听到阿顾焦急的喊声,听到他喊我“西西”。我想要应声,却沉沉的睡去。
没想到我又醒了过来。我睁开眼喊:“阿顾。”
眼前是一张憔悴的脸,一脸的胡子拉碴,这哪里是我的阿顾!
“幸好,”阿顾说,“幸好伤的不重。”
我就这样躺在病床上,让他喂我吃药、喝水,向他撒娇,跟他耍赖。
我说:“病了真好,阿顾。”
他皱了皱眉说:“是我不好,西西。”他又来了。
我康复的很快,阿顾每天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没有理由不赶快好起来,那段日子,我幸福的像只老鼠。
然而终究我还是不能拥有阿顾。
一天早晨,我在梦中幸福的醒来,不见了阿顾,只有他留的字条,还有一张存折。
他说:“西西,我对不住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我走了,不回来了,不要找我。”
我呆呆地看着这张字条,再看看他留的存折,一百万,我苦笑。
难道我喜欢的是你的钱吗,阿顾?阿顾,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他,一百万,还不及父亲留给我的十分之一。
我像一只流浪的猫,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我没有刻意的寻找阿顾,却能强烈的感受到他的气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就在这个城市,离我不远。但我不会去找他,尽管在心里我是多么的想念他。
换了一个城市,我试着换一种方式生存。
白天我一个人逛大大小小的商场,买各种各样的衣服首饰;晚上在酒吧间游离,品各色味道的酒——在这之前我滴酒不沾。
半年了,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我都了如指掌了。我想我该走了,我不喜欢这样熟悉的感觉。
我收拾行装,准备飞到遥远的大西北,到西藏去看布达拉宫,据说那个地方可以净化人的心灵。
拉起行李箱准备出门,口袋里有音乐响起。
我按了接听键,里面一个男声问:“你好,你认识顾强吗?”
阿顾?
“不认识。”我顿了一秒钟,冷冷地回答,然后关了手机。
阿顾,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又何必再去想这个名字?
在候机厅里,我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眼前的头条却叫我大吃一惊。阿顾?这照片是的人分明是阿顾。
毒枭之子顾强协助公安捣毁两大贩毒团伙,现今身中数枪,生命垂危……
我头晕目眩,阿顾,我的阿顾!
我找出刚才的电话回拨,然后飞一般冲出大厅,来到阿顾的病房。
我在他床前守了三天三夜,他终于醒了。看见他醒来,我泪如雨下。
半月后,他可以说话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西西,我爱你。”
我别过头,不理他,这样的爱我不要,今天说爱,明天就可以永远走开,我不要,不要。
“西西,我要你嫁给我。”
我一惊,回头看他,他读懂了我的疑惑。
他微笑着:“西西,我没有老婆,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因为我是那么爱你,但我却没有资格,我编这个谎言是为了给自己逃离的借口。
那一走,我是不打算活着见你了,可是阎王爷不要我。他说叫我用下半生来偿还一个女子的债务,西西,我欠了你半生的爱。”
“不,一生,是一生。”我哭着往他身上扑,却听见他大叫“哎哟”,我压着他的伤口了。
我没命的哭,蹭了他一身的鼻涕眼泪。
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的寂寞,所有的冷漠,都被我哭成了往事。
三个月后,阿顾健康的出院了。
回到我们曾经的家,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说:“西西,送给你,早就做好了,今天终于有资格帮你戴上了。”
他给我看戒指的里面,里面有小小的三个字——“凌子西”。
我吊着他的脖子说我不认识那几个字,你告诉我吧!他大声的喊道,凌子西——
我也大声喊,顾强——
然后我们就使劲的笑,直到脸上笑满了泪。
本文已被编辑[夏莫]于2007-11-2 19:17:15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舞翩跹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