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村位于灰千梁与鸡公山两山之间的沟壑深处,山大人稀,沟深林密。村子里住着三十余户一百多口村民,山里人胆大,经常在大山里穿行,对于毒蛇猛兽司空见惯,毫无惧怕。但村里最近出现野鬼掳人的事,让胆大的山民也有些害怕了。
世上不知真的有没有鬼,谁也没见过。但山里人深信有鬼。并说鬼只有狗能看见,常常夜间看家狗莫名其妙的狂吠,就是狗在驱鬼。只要把狗的眼泪擦在人眼里,鬼的行踪就能看得见了。是否当真,没人敢试。
不幸的山妹就遇到鬼,这件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在同情她的同时,大都谈鬼色变,并且越说越吓人,越传越离奇。我怀着十分茫然而又好奇的心理,亲自下乡到山妹家去看了看。
山妹家住在村东头,她家背后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一条小路一直延伸到山里头。我到她家时正好碰见道士在做道场驱鬼(做法事)。道士在堂屋香火下摆上祭坛,祭坛上燃了三柱香,摆有一碗米,一碗黄豆,一碗清水、三碗土酒。正中有一个空盘。祭坛旁边一个小道士不停地烧着纸钱。老道士拿着一张正在燃烧的纸钱,在盛有清水的那只碗上方前后左右急速地摆动(据说是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在纸钱燃尽的当口忽然抛向空中,并急转身左手按着事先备好的一只大红公鸡,右手拿着法剑,手起剑落,鸡头被剁了下来放在祭坛的空盘里。然后把鸡血滴到酒碗中,随后端着酒碗在屋里屋外,屋前屋后洒了过遍。最后一手拿出一张画有符徽的黄纸在头顶乱舞,一手拿着法剑左刺右砍,随后用法剑把斩鬼符插在了堂屋大门正上方。
驱鬼的道场做完了,山妹爹招呼我坐下,给我讲述了山妹被鬼牵走的经过。
出事的当晚,山妹约了村里的几个姐妹明天去赶集,因离集镇较远,她们准备不等天亮就出发,所以她早早地就睡觉休息了。
凌晨五点左右,姐妹们来叫山妹,不论怎么喊叫,就是不见山妹应答。山妹爹起床去敲房门,手才碰上,门“吱呀”一声就自动开了,山妹爹进房打开灯,不由吓了一大跳。床上没人,被窝是凉的。但外衣裤还在。
这人到哪里去了呢?她的几个好朋友现在都在这儿呀,谁也没见到。他们当即房前屋后找啊,叫啊,没有人影,也没回音。山妹爹有些着急了,叫上山妹妈和弟弟以及在场的所有姐妹,分头在村里寻找。他们找遍所有村民家,寻遍了全村房前屋后的所有角落……
天已大亮了,但山妹还不见踪影,全村的人这时都闻讯赶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会不会被歹徒劫持了,村长当即给镇里派出所报了案,并安排全村出动。年轻人走相邻几个村,老人、妇女还有小孩负责在附近包括山里面仔细搜寻。
时间真快,转眼已是下午。出外搜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派出所安排的更大面积的搜寻也无任何结果。山妹一家人几乎绝望了,人到底在哪儿?山妹娘伤心的哭声撕扯着大家的心。民警在山妹的卧室内仔细的勘察,没有任何搏斗和反抗的痕迹。留在床边的上衣口袋里准备赶集用的两百元钱也原封未动。
事已至此,人们不得不说大家早都想到只是一直讳言的一个猜测了:“山妹肯定被鬼牵了”。这句话一讲出来,很多人由着急变成了害怕,大家议论纷纷,想不出更多救人的方法……
大约在下午五点钟左右,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村口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人好象背负着重物,正吃力地向村里走来。待走近一看,原来是邻居马岩村的王家父子俩,儿子背着的就是他们找了一天的山妹。父子俩说:“他俩上山采药,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山妹依靠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她俩使劲地叫喊、摇头都没弄醒她。摇晃得激了,她也就微微睁一下眼,又瘫软地睡去了。王家父子认识这就是邻村失踪的山妹,这里离她家近五公里,而且没有象样的路。也搞不明白一个大姑娘就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他俩就轮流背着她送回了唐家村。
山妹被人们抬到了床上,只见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很薄的内衣裤。脚上穿着她平常用来走山路的平跟皮鞋,身上的衣裤已撕开了很多口子,脸、手以及腿上被荆棘挂了许多条血痕。因她正处于极度昏睡的状态,无法弄清楚她是怎么走到山里面去的……
第二天一早,山妹爹就到外村请来了道士在家驱鬼。佛事做完了,山妹也清醒了,只是周身酸软,还躺在床上休息。我问山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没有什么事呀,我不是跟着几个朋友赶集去了吗?这才回来,哎呀!累死我了……”一直到后来很久,她还是说赶集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一个姑娘平白无故深夜跑到了离家近十余里远的大山里,并且自己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这就是当地人说的“遭鬼牵”,同样的事件在别村也发生过。常说“人扶着不走,鬼牵着飞跑”,不论是山高林密,荆棘丛生,都没法阻拦。为了弄清真正原因,我查阅了一些资料,并问了医院的大夫。原来这是一种意识障碍的疾病,精神高度兴奋、紧张、疲劳或者矛盾的情绪时容易引发。俗称“夜游症”,另外癫痫病也可能发生类似情况。病人出现的昏睡状态是夜行疲劳、体力透支造成的。
原来如此,看来真正能够驱鬼的还是要靠科学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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