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君的班主任手记(小说)
南山居士
《桃源文学》正紧锣密鼓地策划改版后的第一期刊物,我负责“校园来风”的编辑组稿。大概栏目是新增的缘故,来稿甚是寥寥,勉强看中一两篇,最后也没有逃脱被主编“枪毙”的命运。无奈,我只好登门约稿了。
l君是我高中、大学的同学,而且有四年抵足而眠的感情。他相貌平平,但一手文章绝对写得漂亮。大一时,一首情深意绵的《读南湖》就赫然醒目地发表在《洞庭晚报》上,醉倒了一大片缪斯崇拜者。之后,他就像老鼠爱大米般地爱上了文学,以至于对簇拥在自己身边的校花校草也心如止水。他还振臂一呼成立了一个“光棍协会”。当然,最后是树倒猢狲散,原因很简单,当初跟定他的铁杆哥们,都经不住校园香花美草的诱惑,只有他像王八吃了秤砣,“俯首甘为光棍,冷眼傲对秋波”。但他的作品却像小草般遍及天涯海角。临近毕业时,大家伙都认为凭他那硬梆梆的“砖头”在城里定能敲开来一扇门来。谁知道,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他竟然把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并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叹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后来,他支零破碎的醉话让大家大跌眼镜:l君失恋了,原来他也……。毕业时,l君和我们一道背起行囊,闷头闷脑地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幸亏,好歹分到了县城的一所中学。
在逼仄的楼道上,我恰巧碰到了l君携妻儿外出散步。他们转身把我迎进了那有些凌乱有些闷热的屋子里。大概是太闷的原因吧,孩子吵着要出去跳蹦蹦床,嫂夫人满怀歉意地笑笑,带着孩子出去了。于是,我们一边喝着凉水,一边吞吐着云雾,海阔天空地神侃起来,落地扇也跟着哼哼唧唧地瞎起哄。奔入主题后,l君淡淡地笑笑,露出被香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刚毕业那阵子,还写点东西,早就不写了。唉,……教书是越教越累,越教越困惑,哪有心情写那玩意?”他进了书房,拿了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老同学,这是一本近几年来我的班主任工作手记,反正我今后也用不上了——九月份我就要去读法学研究生。这里面有些素材,你拿去加加工,凑个数吧!”“够哥们,万分感谢!有老兄的文章撑门面,我们的杂志一定身价倍增”。回到编辑部,我把l君的手记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嚼了几遍,用剪刀截了几个片段,隐去了文中人物的真实姓名,稍事处理拼凑成了一个短篇。忙活完了,窗外清风徐来,月色如洗。我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年×月×日阴星期天
“恭喜恭喜,当主任了!”见我进来,办公室的几个同事一脸的诡笑。“同喜同喜,今后就仰仗各位多多关照多多支持!”我双手抱拳,冲大家笑笑,向“同僚”们作了个揖。“老师,你当我们的班主任呀!”“是的,你们有事吗?”“我们上次考试,违反纪律了,没考完就交卷回家了……”“没关系的,下次注意就是了。”“那我们就去教室了。”于是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男生,高兴得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办公室。“一点不凶啊,看样子好对付……”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原来如此”,我想起了当初老校长找我谈话时的情景,“小l,这个班就交给你了,你要有各种思想准备,要多做些耐心细致的工作。”当时,在一旁的政教主任也说,“你要狠狠地杀杀班上的那股子歪风,好好整治整治一下那些调皮捣蛋的家伙,把班风学风彻底地扭转过来。”看来,我是得作好各种思想准备了,那好些年搁置未用的“三纲五常”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刚才那个胖子,鬼得很,上学期还加入了社会上一个什么团伙,带了一班子人到学校打架,幸亏学校发现得快,要不非出事不可。现在,背了个“留校察看”处分,老实得多了。”“那瘦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学期第一节课就把老师给气哭了。据说,他还有点来头……”同事还没把有关掌故介绍完,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
“给我倒杯水了”,“把小说给我”,“在蓬莱网吧上网,那才叫爽,有中央空调,网速又快,还有优惠”,“明天我请客”……教室里乱得像一锅粥,连我这个新班主任站在了教室门口,他们都没有注意,也许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新班主任放在眼里。“上课了,大家安静下来!”听到喊话,那些在高谈阔论的同学终于兴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几个凑热闹的也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站在讲台上,琢磨着该如何调整自己的“就职演说”。昏暗的灯光下,横七竖八地摆着四十几张座位。几个女学生把头埋进书堆里开始认真地做她们的作业,其余的呢?大都在无所事事地等着我发话。他们脸上麻木的表情,让我沉思良久,也让我隐隐地感到有一副千斤重的担子压在我的瘦弱的肩膀上。蓬头垢面的水磨石地板,不见半点本色的影子,一层厚厚的灰尘蒙在上面,我想起孔已己的那件“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的长衫了。呜呼,我该说些什么呢?我的思绪乱得像地面上一张张落叶似的纸片,只要有一丁点风,就要狂飞乱舞了。“同学们,咱们,哦,‘咱们’和‘我们’是有区别的……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个团队了。我们同学都很有个性,没有谁希望被人管束。坦白地讲,我也不愿意被人管,因此,我也不愿意来管束谁,我希望并充分相信每个同学都会自觉地遵守纪律自觉地学习。我愿意以大哥或朋友的身份给予大家充分的友好和亲密。我对大家的要求不高,就是四个字:和谐、进步。为了这四个字,我先作几点特别要求:一、严禁扰乱课堂纪律,特别是与老师顶牛抬杠,违者严惩不贷。二、严禁逃课、旷课,还有骗假,违者严惩不贷。三、严禁打架斗殴,特别是勾结校外人员扰乱学校秩序,违者严惩不贷。……下面请班干部到办公室来开个短会。”
会刚开完,下课铃就响了。“老师,我们请假。”“吴钩,你什么事情要请假?”“我没有吃晚饭!”“为什么?”“放学后,我在学校打篮球,没回家。”“是学校的作息时间,让你没有时间回家吃饭,还是自己没有安排好呢?”“当然是我自己。”“你看,没吃晚饭的责任应该由你自己负责。再说你现在回去,也未必有饭吃呀。我建议你去小卖部弄点东西填填肚子,下了晚自习后回家再吃饭吧。”“那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师你不能拿我们的健康开玩笑吧。再说,我奶奶说了,叫我肚子饿了就回家吃饭,她还说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不能随便吃。以前,我一肚子饿就请假,老师没有不准假的。我还低血糖……”看来,吴钩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不过,他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打开花名册,随即打通了他家的电话,“吴钩家长吗?我是他的班主任,他说没吃晚饭,要请假回去。”“什么?他在家吃了饭呀。哎呀,这孩子,真拿他没办法,怎么又撒谎呢?老师千万不能准假,他肯定是想溜出去上网,”吴钩的妈妈在电话的那头,急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吴钩,你妈不同意,要不你问问她?”我把手机向他面前一伸。“不用了,老师。”“哎哟,哎哟,老师,我的胃痛得好厉害。我请假去医院,总可以吧!”吴钩用手捂住肚子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当然可以,不过,就一个人去,中医院离学校也不远,来回半个小时,回来凭病历本准假,否则就是旷课。”“老师,你怎么这样呢?搞了药,还要回来自习?我不请假总可以了吧。反正,我口袋里还有止痛片。”“肖遥,你什么事要请假?”“我是陪他的……我……也不请假了。”望着他们无精打采地离开办公室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打开杯子喝了口水,滋润滋润快冒火的嗓子。坐在办公桌前,我搬过一摞练习本,准备“愚公移山”。但老是心神不宁,我打算到教室外面去转悠转悠。走出办公室,老远就听见吴钩和肖遥高谈阔论的声音,他们一边肆无忌惮地谈笑,一边自得其乐地嚼着槟榔。我从后面静静地包抄过去,把他们逮了个正着,随即带他们出了教室,教室里一阵躁动,之后,是一片出奇的安静。
××年×月×日星期五天气阴有小雨
今天我值日。早晨6:00点,闹钟准时把我从睡梦中拽醒。起床,刷牙,洗脸,上卫生间,时针指向6:15,离寄宿生起床只有10分钟。我噼里啪啦地一阵小跑,单元楼道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街道上,空荡荡的,睡眼惺忪地路灯疲惫地发着暗淡的光。仲秋时节的凌晨,山城的空气湿漉漉的,寒意有些侵骨,就连自行车吱嘎吱嘎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也生痛生痛的。“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看到城市美容师单薄而忙碌的身影,我的敬意油然而生,谢谢了,可敬的城市美容师们。我一个普通的“灵魂工程师”向你们致敬了!刚到校门口,正好碰上班上的王冲往学校赶。“你又通宵上网去了!”“我没有,我刚到外面吃早点。”“你看看街上哪个店面开了张?老实点,连撒谎都不会。跟我下寝室催起床去!”6:25,酣睡中的校园在一片辉煌的灯火和高亢的运动员进行曲中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起床,起床,快点,做操去!”各年级值日老师的催促声,在整个公寓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此起彼伏。接着,在运动员进行曲的伴奏下,学生的哈欠声、老师的催促声、铁桶撞击地面声,洗漱后的污水趟过地面顺着管道从各楼层坠落的声音,交织成了旋律紧张的校园晨曲。面对冰冷的被窝,王冲终于老实了下来,并承诺白天上课一定不打瞌睡,而且随我鞍前马后做一天班主任助理。6:30,我随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了操场。6:35——6:45学生在“时代在召唤”体操声中,活动活动了筋骨,舒展舒展了手脚。7:15早读开始了,我必须用并且只能用15分钟左右的时间检查本年级各个班的早读情况。剩下35分钟,我必须运用好统筹方法合理分配。前15分钟育英楼的五楼辅导d班早读。然用5分钟时间下楼梯、穿过50米的操场、登上英才楼四楼。之后,辅导b班学生早读15分钟。尽管赶得焦头烂额,但行走在琅琅的读书声中,感觉就像农民行走在庄稼地里,听庄稼拔节,看云出山岫,水流天际一般。
整个上午没课,我坐在办公室里,认真地值日、备课、改作业。“哪个是丁老师?”正在改作业的丁老师,从作业堆里探出头来,“我就是。”只见他班上的蓝新父子俩,像一对斗鸡似的,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接到你的电话,我就骑摩托赶来了,在蓬莱网吧抓住了他,他在那癫鬼样,玩得摇头晃脑。”蓝新的父亲,眼睛充满了血丝,绷紧的脸上露出苦涩的歉意,“给老师添麻烦了。我都不好意思来学校了。唉,孩子不争气……”“没有哩,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耽误你的时间了,”小丁老师彬彬有礼地给家长让座、倒水。看着耷拉着头一言不发的蓝新,小李老师开始耐心地做思想工作了,“你看看你,害得你父亲骑了六十多里的车,一大早就赶来了,还不知道吃过早餐没有?”“不用吃饭了,被他气也气饱了”,蓝新父亲的心里风起浪涌了,“你真是想把老子气死!我每天起早贪黑地杀猪卖肉,睡过几个安稳觉?赚几个钱容易吗?你倒好,书不读书,天天就是上网。”说着,撸起油渍斑斑的袖子,瘦得皮包骨的手臂,绽出条条蚯蚓似的血管。“你三岁那年,你妈就跟别人跑了,我又当爹又当妈,把你们姐弟俩拉扯大的。你九岁那年秋天,开学没有学费,我借贷无门,最后跑到县人民医院卖血,……”“关我屁事……”说时迟,那时快,蓝新父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儿子的鸡窝头,一手狠狠地煽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狗杂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趁蓝新父亲的巴掌停留在半空的刹那,我和小丁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拉又扯,好说歹说把他劝住。“倒米下屎坑,这书你也不要读了。……”“还不赶快向你父亲认错?!”小丁向捂着半边脸的蓝新喝道。下课铃响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向操场,几个好奇的学生从办公室前路过,探进头来看热闹。我把办公室把门关上,随即也往操场走去。“消消气,消消气,……”小丁够忙活一阵子了。
“老师,我请15分钟假,我老爸来了,在校门口等我去拿钱。”“你父亲来了?上次酗酒闹事,叫你通知家长,你说叫了但是没时间来。今天来了,怎么就不上来一趟呢?你去叫你爸爸来一下,说老师有话跟他说。”大概过了20分钟,胡硕领着他父亲到了办公室。“你就是l老师,你好,你好”,胡硕的父亲满脸堆笑,腾出一只拿公文包的手来,递给了我一枝“白沙”,随即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枝蓝嘴的“芙蓉王”,“硕崽确实不会读书,也爱犯事,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他不读书,我们做家长的也没有办法。不让他读,他能够做什么?打工又吃不了那个苦,打溜就要变街痞。我把他送到学校来,花点钱有老师管着,我一百个放心。老师,我对胡硕的要求不高,他只要好好地呆在学校就行,读不读书无所谓,会读书的也不一定挣大钱。你看我,初中没有毕业,现在也混得不错呀!有自己的厂,有自己的车,在村里大小也是个村长,我们村还是县里、市里的明星村呢?今晚,我还得赶着去株洲开会,实在是忙呀!没办法,谁叫我是村长呢?”“那你忙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也要到班上去看看,不送!”,我站起了身子,将那根“白沙”扔进了垃圾斗。“阿爸,你好走。我上课去了”。胡硕很懂事地和父亲道别,跟着我回教室了。“老师,你别生我爸的气。他那人就是那样……”我不生气,绝对不生气。是呀,我生谁的气呢?我干嘛要生气呢?此刻,我心里倒是坦然得很。10:30,值日终于不折不扣地完成了,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清冷的月光下,我蹬着破破烂烂的自行车飞一般地往家里赶。街上灯火辉煌,“咸亨茶庄”生意正火。但热闹是他们的,我得赶紧回家。
××年×月×日星期三天气晴
“有谁看过《红楼梦》吗?”“没看过。”“不好看”。“现在,谁还看那样的书?”“报告___”,刘林波东歪西倒双手撑腰地站在教室门口,等着我发话。“怎么又迟到了?”“我上厕所了。”“那你撑着腰干什么?”“刘林波是吃饱了撑着”,不知谁喊了一声。“怎么能这样说同学呢?别人是上厕所了,……”刘林波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进来吧!”谁知刚迈出一步,啪地一声,刘林波的身上掉下两包方便面来。“嘿嘿,我说得没错吧。是吃饱了撑着吧!”同学们笑得前俯后仰,教室里面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静一静,开玩笑要注意分寸。言归正传,我们一起来学习《林黛玉进贾府》。”也许是兴犹未尽,以前死气沉沉的课堂,显得格外活跃,多愁善感聪慧丽质的林妹妹,在课堂上激起了同学们层层思想情感的涟漪。
“甄主任,什么好事,学生给你送花了?”“没什么,”多日愁眉不展的阳主任,淡淡一笑,“就是那天,学校搞什么班主任工作问卷调查,我班上不知是哪个男生居然说我从未下过寝室。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哪次值班我没去呀?哪次周末不去看看?在班上,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很气愤,并说这班主任我干不下去了,让学校再派一个老师就是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说是全班同学向我道歉。”“唉,阳主任,你真幸福。这样的班,你不带还带什么班呀?哪像我班上那些没心没肺的东西。他们在问卷调查上写什么,写我总是拿处分吓他们,说什么,反正还有更难听的,”赵主任说起话来像打机关枪,“还有上学期,也不知道哪个狗家伙,居然把我的单车也给毁了…‥”“别跟学生一般计较,他们还是孩子吗,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头发花白的黄老师也上阵了,“不过,现在有的学生也实在是太不象话,上课老师不能接手机,他们想接就接,而且还惟恐别人听不见,走位倒水讲小话就更是小儿科了。…‥”“这都是学校惯的,就拿这教学和班主任工作问卷来说吧,要是让学生负责任地写上自己的意见和姓名,看哪个还敢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老师总不至于因为学生提了正当意见跟学生过不去吧,”秦sir不愧是哲学高手。……办公室沸沸扬扬成了一锅粥,直到上铃声急促地响起,辩论声还余音绕梁。
广播体操比赛一天一天地逼近。看到别的班有模有样的体操,我心里只有干着急,体育委员连整个队都成问题,口令没有半点阳刚之气,站在队伍前面连个站相都没有——还体育委员。可是,没办法呀,班上有能耐的就那么几个,要不班上为什么总搞得灰头土脸?我想换人,可是换谁呢?真是山不转水转,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团支书肖霞像只兔子似地蹦到了我的办公桌前,“老师,我想把体育委员换下来,我比他厉害,我有过两次军训的经验。我的声音也比他的洪亮。我保证能够把队领好,但是操的质量我没有办法提高。班上同学平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而且那些调皮的男生根本不服班干部管。要一下子提高做操的质量,绝对是不可能的。”“没关系的,只要能把队领好,保证把操做完,老师就万分感谢你了,你就为班级立大功了。”“那好,有老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肖霞又小白兔似的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办公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抬头望望窗外,月光如水,水如天。好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我想起了横槊赋诗的曹孟德。
……
谨以此,献给我曾经热爱的班主任工作,献给战斗在班主任工作一线的人们,献给理解关心班主任工作的人们。——l君×年×月×日
第二天,我把拼凑后的l君的手记交给主编审查。主编大喜过望,欣然提笔,气运丹田,笔走龙蛇,草就一绝,曰:平常琐碎事,甘苦寸心知。满纸笑和泪,休道作者痴。
-全文完-
▷ 进入东篱先生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