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错车的小办事员
这几天,某局小办事员郑爽感觉脑袋整天昏昏沉沉的,四肢软弱无力,两眼空洞无物,好像整个身体随时都会轰然倒塌一样。
周一到周五是机械的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回到家又要辅导孩子作业;他近两个月来,被抽调编写单位的历史,特别忙。家、孩子的学校、自己的单位,三点一线,单调而乏味。周六,照例还是很费力地逼着孩子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周日,孩子欢天喜地地跟外公钓鱼去了,而他虽然闲了下来,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因为他没有不良嗜好,也不热爱体育,不喜欢凑热闹。妻子吃过午饭,便被电话约去打牌了。电视机倒会说话,可它却只顾自己说,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许多频道都在播放娱乐节目,闹得慌;古装武打言情片,闹得更厉害;百家讲坛倒是有,可表情夸张的教授,把好端端的优美古文解释成了平淡无味的白话文。戏曲频道正在播放走进某个古镇的广场活动,但明明刚听了一段越剧,却突然来了一首流行歌曲,还有辣妹热舞,也是闹哄哄的。此时,我倒是想念起了《电视诗歌散文》来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播。那天下午,还是蛮过瘾的,因为电视完整地播放了越剧《孟丽君》,情节曲折,唱腔优美,他听得如痴如醉,推门,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今天下午,主笔有事不来上班了,郑爽终于有空到外面透透新鲜空气了。一件东西,放在那儿已经有几天了,妻子几次催他去拿。现在,终于有时间去了。他溜出办公室,坐上公交车,直奔目的地。下车后,他倒不急于拿东西了,先逛逛吧!腿不知不觉就迈进了千秋书城的大门。他好长时间没有来千秋书城了。他家附近当然也有个书店,而且规模也不小,品种十分齐全。但他不喜欢那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那儿的。因为那儿不像千秋书城有椅子,可以坐下来看书;那儿就是你趴在书架上都要遭白眼,所以,他时常见到爱读书者,经常席地而坐,样子很不雅,也影响人员进出,但也实属无奈之举。可当他从千秋书城出来的时候,平静的外表下,却有一股怒气在心头涌动。不是因为书城没好书,也不是因为图书价格高,即使价格高,也不能埋怨书店,那是出版社的事。况且,该书城有许多价廉质优的平装图书放在那儿。而是因为《儿童文学》引起的。他家小孩正在读小学,他想让孩子看看《儿童文学》,这是一本很不错的刊物,他想让他的孩子从小受点文学熏陶。可营业员放在他面前的是两本书,像连体婴儿一般,包装十分精美。他刚将杂志拿到手,只听营业员告诫道:“不能拆开看,还必须两本一起买。”他隔着透明的塑料包装朝里看,原来这是《儿童文学》2007年第10期和《儿童文学选粹》2007年第10期,两本总价是11元。太霸道了,他认为。为什么不让看里面的内容,又为什么非要两本书搭在一起售卖。郑爽想不通。想不通,他就生气。他感到近一段时间以来,他特别爱生气。可生气又有什么作用呢?
从指定的地方,拿到东西后,虽然东西比他预想的贵重而大气,但是郑爽一点也不高兴。一天的心情一但被破坏,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的。他搭上了返回的公交车。可上车后,他却找不到硬币,在干瘪的钱包里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张一元的纸币。可又找不到公交车上的塞纸币的小孔了。司机掀起了白色的纱巾后,他终于发现了那个长方形的小孔,赶紧将纸币塞了进去。他拎着沉重的物品,在长长的车厢内寻找座位。车厢后部突然高了起来,他感觉登上了戏台或主[xi]台一般。这时,车身猛得一晃,他险些跌倒,险些应验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预感,那就是他突然轰然倒塌了,像一堵围墙一样。他听到他的附近有两个胖胖的女人在放肆地大笑。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她们是在笑他。于是,他狠狠地朝他们看了一眼,那两个女人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像跑车急刹车一样。从她们平静如水的面部表情来看,似乎她们从来没有笑过一样。假作正经!他鼻子哼了一下,想骂一句。即使骂不出精彩的段子来,哪怕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一样,骂出一句“妈妈的”也解恨。但他终于还是没有骂出声来,因为他毕竟是有知识的人,有知识的人是不能干出无知识的事来的。但他也不想做孔乙己,一味装给别人看。人生短暂,为别人而活,不如为自己而活,但世上又有几个人能通通快快地为自己而活的呢?
秋风萧瑟,可小城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市民感觉置身于春光灿烂的百花园中。鲜花和绿树生长在道路两旁,甚至生长在钢筋水泥混合的情人桥上,那是红木制成的花坛中栽种的。但愿小城天天像如今创建文明城市一样干净美丽而有序。公交车过了情人桥后不久,竟然转头朝西行使了。他脑袋嗡的一下,他本应该从道路的另一边站台上车的,他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看来真是老的不行了,他这样想。于是,他赶紧从炳辉中学站下车,到对面园林小区站台上车,可零钱没了。在好心司机的允许下,他才光荣地充当了回临时售票员,直到收满九元硬币为止。也许人在身体轰然倒塌之前,是脑袋先轰然倒塌吧?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说呢?
2007-11-0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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