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的小名叫丫丫,不过除了她妈之外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叫过。后来我们认识了我就叫她丫丫,她也高兴地“哎哎”应着。
家乡的小县城依山傍水,交通闭塞,很少有外来人口,但这座小城的原住市民们却快乐而忙碌的生活着。那时我在城里建筑公司附近一个叫沿河路的街上租了一间小门面,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装潢公司,主要承接一些诸如电脑割字,小型户外广告牌等业务。说是公司,上至老板下至员工就我一个人。但我还是给我们公司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振丰广告”。
公司刚开张,一条街的人都对我嗤之以鼻。那些开修理铺的,做小吃馆的,卖化妆品的,他们见我刚20出头就自己做事说我是数九天吃冻西瓜图新鲜。持别可气的是紧挨着我的那家体育服装店看似和气的老板娘,40多岁,她对我开店的观点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为了改变他们对我的偏见,我也认真地打理着店里的业务来往,半年多时间过去了,“纳米公司”老板和他的员工们小有业绩。配置了新电脑,更换了原来的那台老爷割字机,客户网络基本上稳定了下来,和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大小老板们的人际关系也融洽了起来。不过更让我高兴的是我认识了珊。
那是在七月流火季节中的一天中午。我穿着大马裤,光着膀子,肩上扛着把三四米长的铝合金楼梯,腰上还斜挎着个工具袋,咣噹咣噹狼行步地从外面安装完一个大招牌收工回来。老远就看见我隔壁服装店里坐着一个漂亮女孩,“劳动光荣”的豪迈让我激情飞扬,我走到店门口把楼梯放下,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朝那女孩吹了一声口哨,那女孩正在拔弄手中的收音机,听见我吹口哨抬起来对我莞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晚上吃晚饭后没什么工作了,我洗了个澡,穿戴整齐的跑到我旁边的服装店,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我装模作样地说着客套话:“吃饭了没有啊,老板娘?”老板娘说:“吃了。”我又问:“你们店里是不是新招了个伙计?”“没有啊,不就我一个人吗”老板娘很诧异。“那我今天中午还看见你们店里有一个漂亮妹妹呢”我心不在焉地说,“你小子以后可得放规矩点啊”老板娘笑着用撑衣架戳了我一下“那可是我的闺女丫丫。”“哦,原来是你老人家的千金,原来怎么不见……”正说着,那女孩从服装店后门伸出头来脆生生地叫道:“妈,吃饭了”。
接下几天时间里我有事没事的往隔壁老板娘的服装店里溜达,都没有见那女孩的身影。自从那天我见了她一眼之后,就像掉了魂似的过不踏实,“我想我是爱上她了”!“不会吧!才看一眼就爱上了?”“是的,我真的爱上了。她那对水灵的大眼睛里透出的淡淡忧郁有着无穷的魔力,她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如天使般纯净迷人”,我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叽咕着,是那么热切的渴望再见到她。
生活的惊喜有时总是悄悄的来到你的身边。一天,我正坐在电脑前设计一个户外广告的底稿,还没完成一半就来了一位不约而至的贵客。“是丫丫,快请坐”我欣喜地招呼着,似乎要把这几天对她的思念之情都融入到这一句客气的招呼之中。“我坐哪里呢,老板?”她扣着手笑盈盈地问。我这才注意到本来就不大的店里乱作了一团糟,灯箱布、广告底,三角铁满地都是,唯一的一张椅子我的屁股还霸占着。我尴尬地笑了笑,把椅子让给她。“哎,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丫丫的?”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她端着不喝问我。“你妈告诉我的。”我说。“才怪。不管谁告诉你的,反正以后不准叫我小名。”她一本正经地样子,“那你就告诉我你的大名啊……”一个爱情故事就在这样一场轻松愉快的对话中开了个好头。
她告诉我她叫珊,在念武汉大学,体育系的。三个月前在一次校园篮球赛中不幸跌倒,左脚小腿骨骨折了。可就在她住院期间,她的男朋友——音乐系的大才子抱着吉它唱着情歌跟她的师妹好上了。丢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在医院忍受着身心的双重煎熬和痛苦,还是她爸过去照顾她,出院了后又接她回来休养的。
自从那以后,珊几乎每天都要到我店里来。当我在做手工活的时候,她总是搬个小凳子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我忙。我知道她心里面难受,就讲些笑话和有趣的故事给她听,有时候也博得得她开怀一笑。珊为了奖励我逗她开心,也在我的强烈申请下,她收回了她说过的话,批准我叫她“丫丫”。
女孩子失恋之后是最需要人去安慰的。我是不如珊那个曾经的男朋友有才,可是我有一颗真心,我要用真诚去打动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的芳心。我暗自给自己下了决心。
我知道珊很喜欢听音乐,我就买了一对音质很好的电脑低音炮让原来那对破音响下岗,她只要一来我就放一些轻快经典的歌曲给她听。同时还发现了她一个小小的生活密秘:特别爱吃苹果。于是我就跑到超市去买一大袋“红富士”放着,时不时的洗了给她奉上一个,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也是一种享受。记得有一看着珊吃得好过瘾,我的嘴皮也情不自禁地动了起来,笑得珊眼泪都出来了,其实我根本不吃苹果的。彼此之间熟了,珊也把家里面一些好吃的东西拿给我,有时候还偷她老爸的好烟给我抽。
渐渐地珊也变得开朗了很多,偶尔看我的眼神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爱情的种子正在两个年青人心中无声的萌芽,可我始终都没有向她表白,因为我记得她对我说过的一句话:“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珊曾经爱得很深。要让她从那段过去的感情中走出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所要做的只能是默默地付出和静静地等待。
心中有爱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阳春三月。珊的腿伤也完全恢复,可以行动自如了,恰巧三月二十八那天我们那条街有位修电机的老兄结婚,新娘子的老家在乡下,平时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于是一条街的年青人都商量着起哄要和他一起去乡下迎亲。
为了能早早的迎娶新娘,迎亲的队伍头天下午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新娘的家里。吃完晚饭后才五点钟,我就和珊相约到新娘家前面一条小河旁的稻田边散步。不知怎么的,平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们今天却格外少话说,或许是朋友的婚事触及到了彼此心间珍藏已久却未袒露的秘密而显得窘迫吧。两个人并肩走在并不宽敞的田间小路上,手臂时不时的相互碰擦着,也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总之很默契。不知不觉的已走到了这片稻田的尽头,前面有一户农家的灯亮着,天色已经暗下来。我说:“丫丫,我们回去吧。”珊说“好。”当我们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不料从前面的农户家中冲出一条大黄狗,“汪汪”地狂吠着朝我们扑来,珊被这突如其来的畜牲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把我箍得死紧紧的,头号直往我的怀里扎。幸好我穿了双大头皮鞋,那条恶狗刚一近身,我瞅准机会飞起就是一脚,正好踢在狗嘴上,那恶狗痛得“嗷嗷”直叫唤,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连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如此神勇。
“丫丫,狗跑了。“我拍拍珊的肩膀,她没有理我,依旧把头深深埋在我的怀里,此刻我的心跳得好快。“丫丫”,我忘情的叫了一声,“嗯”珊的声音很小很小。我左手搂着她的腰,感觉她的体温像一团火一样,都快要把我融化了,在那稻田边长满野花的乡间小路上,我激动而紧张的吻了珊。
第二天,朋友迎娶了自己的新娘。我也得到珊对我的爱。
两年后,珊大学毕业放弃了在武汉工作的机会,回到了家乡的小县城在一所中教书。我们结婚后,从此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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