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属于遥远的永远,有些梦想属于永远的遥远。然而,当某些临近,在欣喜之时,我相信总会留下温暖的记忆,为曾经的梦想,此刻的零距离。
--无语
回乡的梦想
多年前离开家乡时,望着窗外淡蓝色的马蹄莲,好想就那样把它一直刻在脑海里,带着直到有天再次回到它的面前。闲时整理旧日相集,才发现竟然找不到一张是家乡的。仿佛9岁之前的一切空白着,没有纪念的依托。还记得刚到湖南的那天,望着哥哥咧开嘴笑出缺了两颗门牙的样子,他叫着我,却不再是熟悉的家乡话。那时常会暗自叹息生活的迁移与漂泊,弱小如我却连什么都带不走。
多年后的夏天,再次望着满野花开的景色,听着熟悉的乡音一点一点将我包围。我在阳光下的车窗前,任泪水毫无顾忌地喷涌。然后象个傻子一样追着一个人,在列车过道中奔跑。只因为他在对电话那头说:“娃儿她妈,二妹和我下午就到家咯。”只因为我也叫二妹。
父亲的梦想
父亲是个老实无争到令我常常无法理解的人。
当他单位里每一个比他学历低的人都混上或大或小的职位时,我的父亲依然静心专注于他的专业论文研究和工程项目设计。他沉浸于图纸与文字之间,对身边那些用摩托车代替破旧自行车的人们视若无睹。从小起,我和他就有着陌生感。我弄不清楚为什么他总是在外出差,能见到他的几天时间里,他却一直埋着头,孜孜不倦地留连在一桌子笔尺纸图之中。
他对我与哥哥是忽视的。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我站在他的图纸旁指出一个数据书写的错误时,才抬头用研究的眼光看了我许久。他说,好好学,长大了就做爸爸的助手!从那天起,我成了他的一个梦想的寄托。许多图纸的初稿都是我在他指导下完成的,许多正图上的文字都是我一笔一划认真仔细地写下的。父亲忘性大,他的资料与工作工具都交给我整理。父亲常常骄傲地显摆,随时点一个文件或是画图工具,而我会在第一时间就回答出在哪。最绝的是连他夹在书籍里的小资料纸片,我也能准确说出夹在哪本书的第几页里。那时我快乐而努力着,梦想着做父亲最得意最骄傲的工程助理。当我帮他核稿发出的《微尘脱粒与噪音防治》在全国专业学术交流会上获得论文一等奖时,我躲着父亲跑到河边,对着河水坐了一个下午。我不明白那天是怎样的心理,只是知道我不想让父亲看见我的泪水。
我曾经以为我会完美实现父亲的这个愿望与梦想。
当有些摩托车换成汽车时,我的父亲还骑着自行车在每个星期日带着我和哥哥穿过河岸上黄土飞扬的土泥巴路,去往奔龙公园。而那年后的我,终于令父亲的梦想破灭了。
我,早恋了。就此成绩一落千丈。从第二名掉到23名,最后没有如愿考上自己梦想的师范学校,也与父亲期望的志愿差了千里。那年,我看到父亲的衰老。整个衰老的过程很短,就几天时间,他再也无法用自行车带着我和哥哥去公园了。
父亲唯一的娱乐是看足球。落考后的几年里,我陪着他守在电视机前看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我会微笑着与他讨论足球。我默默听着他为黑色3分钟惋惜不已,为国足能否进世界杯而与哥哥争论到脸红脖子粗。有次,父亲怒叫着摔碎了茶杯,“我就不信,我活着在世界杯上见不到中国队!”那一刻,我与哥哥都沉默了。我们都懂得这是年老的父亲的又一个梦想。
当我和我的他随着欢动的球迷们一起朝炎帝广场走去,为中国队踏进世界杯狂欢时,我给父亲去了电话,只叫了句“爸爸。”就再也说不出话。父亲叫着。“二妹,我刚看完球赛了,我要去睡了。”
他的平静一直刻在心里。直到前几日,我与全家一起观看明星足球赛的时候,我拉着红叶和佳佳,对父亲说,一会我们直接回去,就不和你们会合了。那刻的平静和多年前父亲的一样,回头时看见在冷风里父亲的苍老,也是平静的。就象当初站在父亲设计的巨大油罐前,异常地平静。
笨鸟的梦想
从小就喜欢小孩子。喜欢他们天真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喜欢听他们纯净的声音,喜欢他们顽皮的恶作剧。喜欢他们围在身边象一群快乐的小鸟,仿佛能将梦想都放飞天空。当一名小学教师是我最大的心愿,一直朝梦想努力着。直到自己带上行李,跟随父亲办完省财会学校入学手续,躺在宿舍里,望着天花板落泪的时候,才惊然明白梦想从手心中滑落了。那么痛。
毕业后的半年里,我拒绝去单位报道。心中依然存有对梦想破灭的不甘心。
许多年过去了,梦想终于只能成为一个永远的遥远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曾经在随父亲回乡的日子里,在父亲成长的黄家湾的学堂里,为7、8个孩子当了一回老师。站在讲台上,望着他们天真的眼睛,还有破旧的桌椅,那时刻半是疼痛半是幸福的心情一生也无法忘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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