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算昨夜，今天也可算是雨过天晴。虽然彩虹我没有见到，它的影子却早印在了心上。

记得有人说，彩虹是人间通往天上的桥，爬上它，就可以登天。着当然是神话，但显得美丽而诱人。于是，动画片里的主人公就因此而上了天。

我国古代把拱桥比作“长虹卧波”，这也许是观其态念其韵而蓦然迸发的灵感。我的家乡亦有不少拱桥，说起来还有不少被我赌气地踢过。离家这些年来，它们的影子都变得模糊，唯一抹不掉的却竟是滑溜的青苔和残缺的石狮柱头。若是我还能够再回去，便定要寻个雨天，不撑伞也不带人，自个儿徜徉在河边，再悠然步上桥，摸一把青苔，说：

“这就是人间通往天上的桥。”

阔别家乡，自可算是游子。想起故乡的一切，竟无时不隐入我的梦中。自问唐诗中思乡的佳句也曾读过不少，奈何轮到自己，却不知说些什么。每有思乡的心绪，那布谷鸟儿却叫了：归去哪里？归去哪里？物是人非，我真的又要归去哪里？翻起往昔的书信，远方的人儿说，拱桥都没了，只有几块石墩还留在河里，又说盼我归去……读到这儿，我便又想起了拱桥，看见了从前的故事。

那是个微雨的黄昏，布谷也躲在野烟最低迷的一角，老祖母颤悠悠的小脚在石拱桥上彳亍着，而天际的渔舟中，是我疲惫的身躯。再踩着拱桥时，泪竟从我和祖母的眼底流出。她的泪是为在外奔波的我，我的泪是为又回到了亲情、乡情中。

老祖母已经西去，石拱桥已经不在，我亦不能再往故乡走半步，这是一种怎样的伤感呵，或许我是不懂思归，才得以用文字来述说永远说不清的乡愁。

我问过流云和清溪，乡愁是什么？它们却笑我，随便地说，是儿时的一缕炊烟，一团棉絮，一羽落在后园竹林里的麻雀羽毛，还有打拱桥底下穿过的渔舟。

至于拱桥，我只能说它一头连着故乡，一头连着我——一个游子。

2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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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