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天老爷正在天庭里忙碌,忽然又听得有人在喊天,并且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大,连呼冤枉连叫要告状。天老爷抬头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钱在那里乱嚷嚷,嚷叫着要讨个说法要争个天理,不然便不想活了,要投河上吊或者自焚。听见钱说得那么郑重其事神乎其神,天老爷也不敢怠慢,连忙亲自搬椅子倒茶,招呼气鼓鼓的钱坐下。
“妈的,这人真不是个东西”,钱怒气冲冲:“他们越来越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孔方兄”,天老爷和颜悦色地问到:“啥事情将老兄气成这样?说出来,咱一定给您做主。”天老爷是个聪明人,知道钱是不能乱得罪的,因此对他相当客气,连向来一贯自称的“天老爷”也换成了“咱”。
“唉”,钱的气消了些,长叹一声道:“不瞒您老说,现在俺这钱实在是难做啊。早先古时候,人说俺是满身铜臭,说有了俺便能使鬼推磨,俺都忍了,那是腐朽的封建时代,万恶的旧社会,人的思想意识差,俺原谅他们,几千年来随他们笑骂侮辱,俺都等闲视之,不同他们一般见识。可如今是二十一世纪,科技发达经济繁荣的新世纪了,俺甚至也进了电脑当上了来去如飞的电子货币,可那不是东西的人,对俺的污蔑侮辱,不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越来越厉害!想起来都生气!”
眼看钱稍微平息些了的怒火又燃烧起来,天老爷赶忙劝道:“老兄息怒,喝口茶慢慢地说,能做主的咱一定给您做主。这些事情咱见得多了,那人嘛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早先不过是女娲娘娘随手用些泥巴糊弄成的,到现在他们自己又说自己是猴子变的,总之随他们怎么说吧,无所谓。他们也经常是将咱不放在眼里的,但一到大祸临头无可奈何之际,又只会‘天啊天啊’地叫唤,吵得咱心烦。过去的事太多不提了,现在譬如那些没钱看病的病人,那些讨不到工钱的农民工,那些眼看子女上不起学绝望自杀的父母,他们碰到大祸大灾,除了喊天能有别的啥办法?每每听得咱心酸!更有许多贪官富豪做恶多端为富不仁的家伙,人自己定下的法律管不住他,却将希望寄托在咱这里,还说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漏掉的不知道有多少!你看那些富人,有几个钱来得清白?有几个没有原罪?你看那些贪官污吏,有多少依然在我行我素地潇洒?又有多少搜刮足了够了,然后跑到国外过舒服日子去了?老百姓拿他们没办法,当官的睁只眼闭只眼,或者乘机浑水摸鱼捞一把!早先还说什么‘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要他们带动大家一块儿富’,这下好,富的只顾自己越来越富,穷的干瞪眼始终是穷,唉,连咱这天老爷都看不下去了啊!再说,咱又哪里来的啥天网?咱又如何能够做到疏而不漏?你人间自己都管不了的事情,要咱老天爷有啥办法?”说着说着,天老爷也不禁悲伤起来。
听到这些,钱也为之叹息,心中的怒火渐渐平复,却也感到无奈。于是说到:“您老不要为这些忧生忧世了,人的事情都要靠他们自己去处理。他们不是也唱‘要创造人类的幸福,不靠神仙皇帝’吗?由他们去吧!只是一想到那些没有钱的人说啥‘一分钱逼倒英雄汉’,又将上不起学、看不起病、买不起房子、娶不到老婆等等社会责任全怪罪于俺,说是因为没有俺才造成这些现象的,俺难过啊,俺又不能自动地钻到他们的荷包里去,得要他们自己分个均匀啊!而那些因为事情没有掩盖好,发作了,被逮去坐牢或者等待掉脑袋的坏人恶棍,贪官污吏,死到临头还不认错,居然还都说是俺害了他!还有那些贪图享受的美貌女子,自己愿意给人当二奶当三奶,却都说是因为受到俺的诱惑才那样做的,把俺当成啥了嘛?俺又没有性别,从来不辩公母,哪里会了解那些男女之事啊!要说是俺了诱惑她们,俺真是百口无辩!真要羞死俺哇!至于那些造假贩假,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甚至拐卖人口,走私毒品的罪犯,又哪一个都不是说是因为俺才去犯罪的?甚至有的人还将俺分成‘白钱黑钱’两种,想尽办法要将俺洗净漂白,好让他们堂而皇之地拿去挥霍······唉,一想到人这东西将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都强加在俺头上,俺死不暝目哇!”
一见钱又开始提起了死的话题,天老爷连忙又劝到:“老兄可要放宽心,千万别再寻死觅活了,您看现在的人也都知道钱的用途,他们还是牢记您的好处的,不然也不会说出‘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样的话,这可是比他们的前辈说的‘人为财死’之类的混帐话要高明得多了!本来也是,人都死了,还要钱财干什么?这也说明经过这千百年来,人这个东西还是大有进步,聪明许多了,所以那些权贵们都知道‘有权不用,过时作废’的经验了,所以那些晓得贫富不匀的官们要搞搞和谐了,不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都难得再混下去喽。”
经天老爷的反复劝说,钱终于收回了要死的心思,再度回到人间,钻回国库银行,钻回市场商店,钻回穷人有汗臭的瘪腰包,钻回富人坚固的保险柜,钻回二奶小姐精致的手提袋,钻回政府公开的大帐本与私下的小钱柜,帮助人们共建和谐社会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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