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扛着两个大箱子脚步沉重的拾级而上。人家说沙滩上走路是一步一个脚印,我看这水泥地也差不多被我踏出两脚印了!我用脚踢开门摞下这两庞然大物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兀自抽起烟来。
雪儿拎了两小包 也像是背了个千年龟壳,一进门就把那龟壳往我身上咂来,还没心没肺地骂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我使劲抽了口烟,让烟劲把提到嗓子眼的那腔怒火给憋了回去,然后一副奴隶嘴脸地凑过去哄她,她依势卖乖看着嬉皮笑脸的我越发显得娇嗔。
“哟,小俩口换了新居也不通知一声!怕掏那一两个乔迁喜钱啊?”
“本大记者换窝是不是也得开个新闻发布会什么的啊?你他妈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尽使坏心眼!”
狗鼻子小张也不知是哪弄的小道消息我前脚刚进他就贴着脚后跟入门,见没在我这讨着好就把他那尖嘴猴腮凑到雪儿面前。雪儿倒是陪着呵呵笑,我猛渴一声起身钻进了盥洗室用毛巾揩着额上的汗。
“这种人以后少跟他罗嗦!”我洗完澡裹着浴巾伸手去套烟。雪儿夺过我的烟盒扔到纸篓,我乜了她一眼,转到茶几上去端水。
“毕竟你们是一个 单位的!做人太厚道不行,太酸刻也讨不着好!”雪儿把门给掩上,脱下t恤穿着内衣在屋子里晃悠着,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那两座峰山玉乳,端着水的手停在嘴边。
“尖酸的人就要以刻薄待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雪儿把脱下的裙子扔到沙发上撅着屁股进卫生间洗澡,我目送着她进去,确定她开始洗了之后腾的一声扑向纸篓,抽出一根放到嘴边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缭绕的烟雾让我如临仙境,光着膀子的我仿佛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雪儿,有件事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呢?”
“什么事?”雪儿一边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用深情妩媚的眼睛望着我。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搂着她说:“我们结婚吧!”顺势打开早准备好的钻戒盒子单腿跪地双手举着钻戒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嫁给我吧!”
她潮红的脸上闪过一丝甜蜜的幸福却又强忍着不让笑容决堤。
“女人心,海底针!”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让我觉得我的求婚是不是 太过草率了。
“我爸妈还不知道呢?”她低下头小声嘀咕着,然后又娇嗔地望着我,“过段时间再说好吗?”
“哼!”我随手把钻戒连同盒子一同扔到纸篓,看着一脸惊讶的她,我一脸不屑的说:“你以为我真的想向你求婚啊!那戒子不过是在街上花十几块钱买回的铁环,想试试你!”说完我若无其事地哈哈大笑,雪儿一脸委屈地使劲捶打着我的胸膛,我一把抱起泪眼婆娑的她走到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她微闭着双眼双手还假装矜持的护在在胸前,我解开浴斤,迎着她烈焰红唇吻了过去。
“喂,夏杰!在哪呢?民主路一栋别墅里发生一起凶杀案,你快过去看看!”
我烦恼的按下gu*头震动的手机的接听键。
“是主编打来的!”我把手机无奈的冲雪儿摇了摇,然后起身穿衣服,雪儿火辣辣的眼睛委屈的看着我,我过去给了她一个香吻:
“宝贝你知道的,干我门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时刻谨记毛主[xi]的教导---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雪儿扑哧一笑,捋捋我贴在额头上的发丝:
“[快去吧!要不然就淘不到金子了!”
久别未见的杨晨约我去丽岛酒吧喝酒。提起他这个日呢哦就一脸厌恶,他妈的个头不高身子骨不硬跑去做黑,一脸窝囊穷酸相,做黑做成他呢个鬼样子也不能不算是一大奇迹。知道他又想上我这来吃白食,没等他说完我便愤然的按下了红键。
转身忽又想起“民主路杀人碎尸案”又按着原号码给他拨了回去。
“操他妈的么x手机!小晨,刚才信号不好!”我在离他十万八千里的电话这头打着哈哈
“来两杯brandy!”我冲调酒师招招手。
我们象两个傻冒似的在酒吧这种低级趣味的场所像俩高贵绅士一样碰着杯呷着十年陈酿地白兰地
。几个衣着光鲜发型酷毙的小青年用像是在北极看到了澳洲袋鼠的奇异眼光看着我们。我很绅士的向他们举了举杯,他们不屑地拍着冰啤,把目光转向了人影飘渺的舞池。chess遇了冷,我把高脚杯转向杨晨想挽回一点尊严,没想到他正眼光灼灼的望着舞池里的那一个个腰柳臀肥的红衣女郎。我知道这里不是谈正事的地方便把他拉出了酒吧找了间环境优美布局雅致的小餐厅。他倒也领会了我的意图,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直奔主题。
“杰哥,你看兄弟我……”
我递给他两张红人头,示意他不要说了,我不想那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听他无中生有的“痛苦”呻吟中,不情愿受了活罪还要替自己买单,便爽快的满足了他的胃口。
“你的要求我满足了,这次该我提要求了吧!”
杨晨喜滋滋地收好钱,头也不抬的应诺着,一副哈巴狗的嘴脸。
“前天晚上,民主路的一大亨给人锯了,有风声说是黑道仇杀,你……”
“杰哥,不是我说你!你一小报记者又不是人民警察,登了案情就行了,干吗想去吃那块难的吃的天鹅肉呢,说不定还是块烂肉!难不成你还想客串警察为社会治安做贡献?”
“我要想为社会治安做贡献早把你给扭送了!你不也是跑路的吗?一句话,帮不帮?”我有点不耐烦又有点竭斯底里。
“你为什么总是给他钱啊?”雪儿趴在我身上半兴奋半埋怨的说。
“家事!”我掐灭烟头躺在柜上静静的吐着最后一缕烟圈。
“家事?你和他是一家人?”
“有些事我不想说你就别多问!”
“什么叫你不想说我就别多问?你把我当谁了?我这个未婚妻在你心中还有没有一点点地位?”
“未婚妻?”我倏地冲出卧室在纸篓里翻找着。
“还好它没丢!”我长抒了一口气。
“找什么呢?”雪儿叉着拖鞋走出来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没什么!”我把盒子藏到沙发底下,“烟,我的烟!”我把空烟盒拿在手中摇了摇,“老婆,跟你商量个事,以后能不能不丢我的烟?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得很明白!”我变戏法似的拿从沙发底下捞出钻戒,“嫁给我吧!”
“切!我才不要十几块钱买的地摊货呢!”
“真的不要?那我的这三个月的工资就白拿了 啊!”
“你个骗子!”她一只手握着花拳朝我肩上打来另一只手夺过我手中的钻戒,我顺势抓住幸福得像个小女人似的她,贴过嘴唇却吻到她的掌心。
“不行!除非你告诉我你和杨晨的事!”
“杰子,你爸妈在吗?”
“不在!柳姨,您有什么事吗?”
正在为一道题烦琐的时候,杨晨的妈妈提着一大包物什跨进了我家的破门槛。我知道她又是来送米送钱的,便像换面具似的换上另一副憨态可掬的笑脸。
“喏,你接着写作业吧,我把米搁这了,还有几十块钱你拿着,晨晨说你们学校要缴钱!”
“谢谢柳姨!”我一直绷着笑脸,差点没肌肉僵化,等她跨出了门槛,我用手使劲的揉着我蜡黄的小脸。看着她送来的米和钱不禁愤然,可迫于生计也只得心里骂嘴里嚼。
天透黑,我在灶下递着柴禾,用他妈送来的米煮了一锅米饭,大约七八成熟的时候爸妈相继扛着锄头回来。
“杰娃,杰娃!”妈一进屋就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小得像是仍没从“批斗”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在灶下借着火光翻着哥留下的小说,对妈的声音感到极度厌烦,我知道不是爸妈的错却依旧把带给我贫穷低贱的罪名扣在他俩头上,我没有应声,依旧是扫视着书页。
“杰娃,”妈走到灶前,手里挥舞着一个白色信封。我眼前一亮,扔下书本就来接妈的信封。
“哥的?”
“恩!”妈高兴得像个刚得了喜糖的小女孩,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快给读读、读读!”爸也凑过来,手里捏着一根劣质烟,拉喳的胡髭随着嘴巴的一张一翕而上下抖动。
“爸妈,我在这边很好。你们要保重好身体,不要挂念我。城里的生活丰富多彩我想等我攒足了钱把你们都接过来我们做城里人去!还有杰娃,在家要听爸妈的话好好读书。----勇伢”
寥寥数十字让我和爸妈都意犹未尽,我抽出信封里的几张人民币递给爸妈,爸没接只在那默默的抽着烟,妈拿出块刺绣手绢把钱放在上面叠了几折,然后拿进里屋放到箱子底部。父亲深抽一口然后是一阵猛咳,我望着父亲想劝他少抽点可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妈,今天杨晨他妈又送米和钱了!”我嚼着米饭囫囵的说。
“恩!柳姐人真好,改明儿上趟街给弄几个好菜把杨晨和他妈都喊过来吃顿饭!”
“你就是多事!不知道人家是信教的!佛家讲因果报应,她是知道报应始终是要来的,又看到咱家香火旺,大小儿子都成材成器,想为她儿子积点阳德。”父亲夹起一坨酸菜放在嘴里和着米饭使劲的咀嚼着,他见缝插针又一针见血!
“人家有那本事走私贩烟养活全家老小,你呢?还得靠着儿子用青春换回的汗水钱来养活自己。明明是自己眼红人家还往死里诅咒人家。瞧你那德行!”
父亲被母亲痞得青筋暴露脸红脖子粗。我摞下筷子起身回屋,爸妈看到了我的凶相也就都按压住中烧的怒火,一场家庭战争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不知道是被爸诅咒的还是真的上天有眼,当天夜里几辆警车把杨晨家的别墅给团团围住,几十个大坎帽从杨家搜出几百箱“精品香烟”,杨晨他爸也被两个坎帽铐进了警车。杨晨呆立地看着狼狈的爸爸一言不发,神情木然得连想哭的冲动也没有,活象一尊泥佛淡然的看着庭前花开花落。杨晨他妈一整晚都在她的禅房里念着《金刚经》像是在为谁超度,第二天禅房里没有一丝声响我妈敲门无应便撞门而入发现杨妻柳氏早已面若白纸气绝西去见佛祖了。
母亲提出领养杨晨,父亲却举四肢反对说杨晨又不是小孩子怎么领养。爸妈回头望我,我望了望依旧呆立着的杨晨未置可否,只是摇头回到屋里,母亲在堂屋搁了一小板垫上棉絮给杨晨铺就一张临时小床,又给他倒水斟茶服侍起居,可最终,他还是跑了!
我一手掇着烟一手扶着盘子驾着我那辆小奔在车流如织的公路上悠闲地行驶着。今天太阳格外耀眼,车们像是也被太阳晒焉了在各自的车道上踽踽徐行,过了大桥道路方显开阔车流也不那么密集,我一踩油门车子箭似的在阳光里穿梭。突然前面轻卡的司机仿佛是个新手在转盘处把没打过来,我一紧急刹车车赖着惯性依旧往前上冲我又甩了一大盘子方才没有“吻”到它的“屁股”,可我后面的那辆后八轮就惨了直接冲上了转盘还撞上了电线杆,车上跳下四个五大八粗一脸怒相的肌肉汉子,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忙掏出手机给哥打了个电话。他们走到我车旁,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猛男攒着吃奶的劲拍我的 车窗,我摇下玻璃和他们解释了一阵然后指了指前面的那辆轻卡,没想到那司机不仅技术不成熟连道德修养也是夹生的,他一踩油门车子放屁似的排出了两筒黑烟便窃贼似的逃之夭夭了。那四条汉子在我车外嚷着要我赔钱私了要不就送我去蹲号子。他们以为我是个法盲想以搞臭我为后路来逼我掏钱。我下了车点上根烟透着烟隙瞄着张牙舞爪的四个怪物没说赔钱也没说不赔只在那耗着时间等着警笛鸣响。
我开着车跟在110后面往市公安局去,有人民警察护航这路也走得舒坦多了。我把车停在了vip泊车 处,两个民警给我开了车门还一脸笑容的同我握手。设计庄严的国徽贴在白玉石砌的门墙上,在毒辣阳光的照耀下活象金光寺上的国宝在闪耀着极尽妖艳迷人的光。我被民警小袁领到哥的办公室,哥正在批示文件看到我进来便示意我随便坐还吩咐小袁去倒茶,我说了声不用就去抽茶几上的中南海。
哥批示完文件便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定。
“怎么,出车祸了?”哥自个斟了一杯茶。
“没有,几个小混混想讹诈我,不过他们今天找错对象了,碰上了公安局局长的弟弟!”我冲哥丢了个笑脸,看着腰圆膀粗的哥不禁感慨还是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政策好,想十年前哥还不是和那个、几个痞子一样在老板的手下混班,如今却坐上了国家干部的位置,要是谁敢骂社会主义黑暗我哥准会把他给毙了。
“杰娃,说句心里话,我不想你插手这件案子。你几在报社好好干,干嘛非得作什么深度报道急于求成呢?你还年轻,要成名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回去跟雪儿早点把婚给结了好好过日子!”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除非你想你弟弟我一辈子默默无闻地当个小记者,要不然总得去冒一两回险。年轻不是借口而应当是动力,况且还有杨晨那小子帮我打着前哨呢,这次我一定会一鸣惊人的!”我神采飞扬的吐着唾沫星子
“杨晨?”哥也抽出一根中南海点上后猛抽一口,没有吸进肺里的烟便从鼻孔里涌出,“上次扫黄打匪把光着屁股的他给捉了个现形,本来正处严打准备让他蹲几天结果他把我的名字给报上了,小袁他们也就只罚了他两个子儿。这小子成天不学好,把他爸的代给接尽了!”
“原来是你们把他的钱给收了啊!呵,真是自家人砸自家人的脚。你们收的钱还不都是我给他的!”
“我说杰娃你也不能老给他钱啊!即使是他妈接济过我们那也是动机不纯!况且你也不能养他一辈子吧!”
“这个我知道我有分寸会把他摆平的!”我起身准备走,随手把剩下的半包烟塞进了自己的裤袋。
“不在这吃?”
“不了!”我扬扬手出门。
“杰娃!”哥欠起了身子,我回头望着他,“以后少抽点!”
“你爸妈看到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我一定会喜出望外嘴巴都给笑歪了的!”
“切!就你那猴样!也不撒泡尿照照!”
我和小雪载了满满一车子礼盒精品往她家跑,搞得让人以为王她王府的 女儿你是嫁给我而是嫁给这些礼品似的。
雪儿照旧是拎了两个小礼盒走在前面,我左手提右拽前扛后背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眼里除了礼盒就是他那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大屁股。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我跟着她穿过深深庭院进到客厅,她爸妈端坐在高堂上像是各佛祖等着唐僧来取经似的。她放下礼盒叫了声爸妈我也跟着卸下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欠着身子叫了声伯父伯母。未来丈母娘倒挺和气看着我陪着笑点着头,丈人却仿佛不甚欢喜像是我上辈子欠他几万块似的,眼睛睁得跟两大龙珠似的想把我给看个透彻。
我忙掏出早准备好的玉溪给丈人点上,他却一脸不屑竟反唇诘问我小小年纪怎么抽上了烟。我有点出离愤怒却仍旧佯装笑颜,小雪可能也看出了我的不安就赶紧代着我跟他爸打着哈哈。我想上厕所,小雪便指了指右边的厢房。我穿过右厢房正欲开卫生间的门,小雪却正从卫生间里出来。
“雪儿?”我一脸狐疑,再定睛一看却不是雪儿,雪儿的右眼下有颗泪痣她没有,“你是雪儿的姐姐雨姐吧?”
她笑着点点头,我忙喊了声姐姐好便侧身让她出了卫生间,自个钻了进去,坐在马桶上摸索寻思着这世界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像的姐妹。
从王府出来,我仿佛是蹲了 几十年监牢的重刑犯重出江湖一样呼吸着这外面自由清新的空气。我发动引擎,侧脸望了望雪儿:
“你们姐妹俩要比我想象的还要相象,上帝雕刻你们也算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呵呵!我跟姐并肩走在街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分辨出谁是谁,身材样貌有时甚至连说话的口吻都是一致的,我爸妈也经常把我俩搞混淆了!”
“那你们应该有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吧?”
“心灵感应?不知道!不过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就会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记得小时侯我俩在公园走散了,姐姐从树上掉了下来划破了手臂,当时和爸爸在一起的我竟然无缘无故的大哭了起来!”雪儿对着后视镜抹着口红,突然把头转向我以命令的口吻严肃的说:“我爸说了要我俩十月完婚。他是那种比较保守的老革命,今天你也见识了。他反对我们未婚同居!”
“姓名。”
“夏杰。”
“年龄。”
“28。”
“婚恋状况。”
“未婚。恋爱中。”
“抽烟?”
“抽。”
“频率。”
“平均一日三包。”
“好,你跟我来!”
我像是一头即将被宰的小牛惊颤地跟着白大褂走在医院阴森森的过道上。我跟他来到ct室做胸透,做完后坐在ct室外的长板凳上等结果。
“我建议你住院治疗,”白大褂像看着个将死的人样充满同情的望着我,顺手递给我一本病历,“说实话 你的病情不容乐观!”
我看了眼病历哼唧了一声说了声谢谢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医院。在空旷的马路上无心地行驶着我的小奔,拽出一根烟含在嘴上却没有点着,忽而又想到什么伸手把病历塞到了我的坐垫下面。
金秋十月,桂子送香。共和国五十周年的庆典在世纪末的十月高调上演。百姓身着彩衣、载歌载舞;士兵披坚执锐、耀武扬威。在这世纪末全民是、沸腾的秋天,人们用烟花来 承载着梦想想让他腾飞。可人们不知道这梦想的实现要如同这烟花的释放一样用生命来缔造完美。
我和雪儿相依偎靠着沿江栏杆上看着这十月烟花,眼前是一对情侣在肆无忌惮的热烈相拥着,仿佛这两江绚烂的烟花成了他们的陪衬,仿佛这亿万人民共庆的不四祖国母亲的生日而是这对情侣小别重逢的欢喜。雪儿颇有感触的也把嘴给凑了过来,我转过头拽出根烟被雪儿给打落在地,我乜了眼橛着嘴的雪儿。
“烟花漂亮吗?”
“漂亮!”
“那如果我要告诉你如果烟花说她很漂亮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呢?”
“?”
“是的,如果烟花告诉你说她很漂亮你可千万别信。她只是在撒谎,并用自己的粉身碎骨来使得她的谎言看起来毫无破绽!”
“??”
“但是你也不要怪她,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沉默过也绚烂过,烟花要的也不过如此!”
“你在说些什么呢?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烟花的原身是丑陋的黑火药和泥沙,你知道吗?”
雪儿把趴上我的肩,用她娇嫩的手背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没病吧?”
我轻轻拿下她的手,撑着栏杆和她一起站起来。
“算了,不跟你瞎掰了!回家吧!”
“戒了。”我没接杨晨递过来的烟反而给他塞了两百块钱,“拜托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见我这个大烟鬼居然没接他的烟心生奇怪正想开口问我又被我的两百块给堵住了嘴。
“是豹哥的手下阿飞干的。听说是那大亨的死对头、同样是搞房地产的高升集团恶毒老总高升花钱雇的阿飞。不过阿飞现在已被豹哥给安全的送到了加拿大。高升也悠闲得很,一副高枕无忧、豹哥办事他放心的架势。据说事发当天他还在民主路高尔夫球场挥杆子呢!他妈的有钱就是不一样,杀人放火还能心安理得、逍遥法外,真他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杨晨有点愤世嫉俗。
“能带我去见见豹哥吗?”
“这个…·”杨晨摸摸后脑勺有点难为情地看着我,我从皮夹里再抽出两张递给他,他又马上喜上眉梢一副资产主义剥削者的嘴脸,“没问题!再怎么说我也是在道上混的!”
我跟杨晨进了一幢写字楼,金碧辉煌的大厅陈列着无数磷光闪闪的玻璃玉石,怎么看也不像 是本市最黑帮的窝点,更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传说中的黑帮老大豹哥并不像是香港影片里的流氓形象而是一个随便哪个公园街道都可以见着的小老头!说不定哪天被骑自行车的你撞倒的老头就会是黑帮老大!现在的人呐!都是变色龙!
我向豹哥出示了记者证说想了解一下豹哥是怎样坐拥这么一大幢写字楼的。他倒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带着我逛遍了他所有的楼层,每层都有工作人员职守,全部工作流程操作程序都是合理合纲的。我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地出了些、写字楼,出门时豹哥还冲我挥手叫我多给他们公司宣传宣传。我打电话给哥把豹哥的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只是在电话那头应诺着却没再多说两个字。显然他是不想我跟黑帮扯上关系。
“你说这套怎样?”
“好。”
“那这一款呢?”
“不错。”
“那这一个呢?”
“挺好。”
我手里把玩着火机低着头看着我的卷烟,心里盘算着病历和案子的是事。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雪儿的罗嗦便猛一抬头,看见雪儿正叉着腰怒视着我,
“你有没有在想这事啊?”
对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我有点心虚嘴软,看着她噙满泪的双眼我“哌”地点上香烟。
“雪儿,我们能不能先不考虑结婚的事?”
“什么?”她显然是被我的突发奇想给吓着了,“不结婚?”
“恩!”我缓下语气,“你看我现在事业无成,你爸妈也不是很满意,我想等把这案子给报道了再考虑婚事。”我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她泪眼汪汪地注视着我,我过去抱着她,她却振开我的双手,拨开我向店外跑去。
“不结就不结!不用找借口!”
晚上回到出租屋里发现室内无灯灶台冰冷就知道雪儿她没回家,我给她姐打了个电话问雪儿回去没有。她说回了回了,还问我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她一回来就趴在床上哭,哭着哭着又睡着了。我吁了口气说明早去接她。
第二天我并没有去接雪儿而是一直在豹哥的另一幢别墅外的一间民房里守着。昨晚杨晨给我打电话说豹哥有批货要处理。我一接到消息就给哥打了个电话,然后和小袁他们在民房里蹲着点,然而等了一晚上却没什么动静,小袁他们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借着烟劲一直大睁着双眼,却连一只蚊子也没有看到往别墅里飞。大清早,哥就派人送来食物,我喊醒小袁过早,便交接班似的让他上岗我睡觉,眼睛迷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骚乱,几辆重型卡车开了过来,局长一声令下全体警员迅速出动,搜遍了卡车内外连轮子也没有放过可还是没有发现一丁点粉末,负责接货的刀疤骂骂咧咧说要告我们,小袁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局长也没有办法只得全体撤离。正当各司机上车发动引擎,我叫住小袁喊停引擎。刀疤走过来用手背拍拍我的肩膀用威胁鄙夷的眼光仇视着我,
“哟!我还当是谁啊!原来是局长大人的弟弟我们的夏大记者呵!”
我乜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过头来问小袁带了卷尺没有,他说带了便使唤了个小民警从一辆警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盒卷尺。
“测量车长车宽!”
我一声令下把刀疤那伙人吓得屁滚尿流。测量结果出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卡车里有夹层,夹层后面藏的全部是足秤的海洛英。
沿着这条罪证,本市最大的黑社会组织被彻底捣毁。老大豹哥还供出了高升集团的老总高升。至此“民主路杀人碎尸案”也一举告破。我凭借着这次身临现场的采访以及突出表现一炮走红。
“杰哥,你快回去看看!”
“什么?”左右逢源的我正和集团老总在他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里品着酒商洽着升迁的事。
“你家被人炸了!整层楼全部被烧成焦碳,还有嫂子……“
“哐!“我手里的高脚杯滑过我的手指摔在了玉石地板上,红色法国干红洒了一地,我抓起车钥匙发疯似的冲下了楼。
“到达家门的时候火已被扑灭了。门口围着不少看希奇幸灾乐祸的 麻木民众还有一楼三楼的两家被火舔了屁股的邻居在那里哀号,楼管陈伯也吓得瘫软在 地上被几个好心人给搀扶着。看见我回了陈伯指着二楼我的房间惊恐地叫着雪儿,我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上二楼发现家里已经被烧得只剩框架了,即使有人也被烧成灰。我回到楼下紧拽着陈伯的手张皇的问着他:
“我不是没有去接雪儿吗 ?你看见她了?”
“见着了见着了,就是在爆炸的前两分钟,雪儿挎着包儿回来走过管理室还冲着我问好。”
我双腿一软也跟着瘫软坐在地上,眼里的液体开始不自禁地往下淌。
“雪儿?”
陈伯惊叫了一声,我回头一看,雪儿正陪着她父母走了过来,我又惊又喜,灌了铅的 腿也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冲到她面前紧紧拽住她的手。
“你是雪儿?”
她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我破涕为笑牵着雪儿的手走到陈伯面前,
“陈伯,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不是我的雪儿吗?”
“雪儿?”陈伯也不明故理的摸摸后脑勺,“你是什么时候跑下楼的?”
“没有啊!我一直在父母家里啊!”雪而转向我,“还指望她来接我呢!地位变了心也跟着变了!”雪儿用手指戳着我的脑门,我笑得更欢了。
“幸亏没有去接你!要不然呐…··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伯把他的眼镜给摘了下来用布擦了擦,“看来明天得去换副眼镜了!”
我幸福地吻着雪儿,众人拍手鼓掌。
“不对!”丈母娘突然窜上来拽住我,“小雨不见了,中午她说她来给雪儿拿东西的!”
我一听又瞢了,忽然想起那天电话里小雨说要来给雪儿拿内衣的。
“对啊!我是叫过雨姐来给雪儿拿衣服的!”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看错,又不是晚上我会见鬼!”陈伯重新戴上眼镜没心没肺的笑着。
丈母娘当场被吓晕,众人忙将她抬上已准备好的120上,雪儿也急得红了眼本来就爱哭的她在那里哭得呼天抢地。
“伯父伯母,雨姐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想把她的衣棺运回我的老家。至于雪儿…·我想还是让您二老在忙活一下 帮她找个好婆家…··”
丈母娘经过短暂的治疗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她只是惊吓过度再加上老人本来就有高血压,所以才产生暂时的昏厥。我辞了刚上任的工作取出积蓄和单位发的补贴全部留给了雪儿和二老只拿了哥给我的钱带着小雨的灵柩回到乡下老家。走的那天雪儿没有送我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流泪。我向她挥了挥手最后看了一眼我最爱的女人便登上了哥的的汽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视镜中雪儿哭泣的脸我的心都碎了一地。
回到老家,哥让人把父母留下的房子修葺一新,我坐在堂屋里和哥默默的对坐着。
“哥,你回去吧!你局里还有事!”
“对!您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杰哥的!”小雨从屋后走出来。
哥叹了口气,望了望小雨和我瘦削的脸,泪珠沿着他眼角的皱纹滚了下来,现在才发现原来哥也老了 !哥起身往外走却在门口立住了脚。
“雪儿?”
我一惊从木椅上弹了起来,哥转过他那宽胖的身子,出现在我面前的四泪眼婆娑的雪儿。
“我知道你没事!要不然我不可能没有感觉!”雪儿冲着小雨吼到,“你们是 不是背着我在爱暗地里交往,还编了个这么堂皇的谎言?”
我都被雪儿这样的一番话给问呆了,小雨冲上前去给雪儿一巴掌,
“叫你胡说!”
姐妹俩开始扭打起来。雪儿抓着小雨的头发使劲地撕咬,小雨自豪四本能得用手护着自己,我冲过去一把把雪儿拉开。
“是的。我是在和小雨在交往。”
我用猿臂似的双手护住一脸惊愕的小雨。
“对不起,雪儿!”
雪儿的泪水像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往外涌,她的泪痣在清澈泪水的冲洗下显得更加清晰。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雪儿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想探清自己失败的根由。
“那天去你家在卫生间门口。”
“你愿意为她抛弃所有的名声和刚刚获得的荣誉?”
我点点头把小雨搂得更紧。
“对不起,雪儿!”
我望了望哥,哥拉了一下雪儿,雪儿没动,哥便叫了俩民警把雪儿给驾上了 车。雪儿表情呆滞的望着我眼里透着失望和绝望。
“你又何必这样伤她?”
看着汽车扬着灰尘远去我松开搂着小雨的手,她理了理头发问我。
“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我长叹一声。
“雨姐,我是夏杰,雪儿回去了没有?”
“回了回了!我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一回来就趴在卧室里哭,哭着哭着 就睡着了,长这么大还像个孩子!”
“没有没有,只是说了两句不该说的话!”
“恩!没吵就好,那你明天过来把她接回去吧!好好哄哄她。没事的,夫妻没有隔夜愁,虽然你们还没有结!呵呵!”
“恩,好的,我明天过来。”
“好的,没事就挂了啊!”
“恩——等一下雨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忙?呵,我能帮你什么忙啊?呃…··不过姑爷都开口了我也只得遵命了!”
“那我们就在楚江路的乐美酒店见面吧!”
“现在?”
我开着小奔疾驶到乐美,把车停稳后从坐垫下抽出那本病历,我上了二楼的vip套间,看见雨姐正端坐在桌前等着我,我向她打了声招呼便让服务员随便上了几个菜。
“雨姐。”
我把病历递给她,她含笑接过,我也苦笑了一下。
“夏杰,男,28岁,未婚。经ct胸透发现该患者肺部糜烂率已达80%并伴有恶性肿瘤,经确诊为肺癌晚期,经患者自述推断病因为抽烟过多,建议患者住院治疗,并远离烟酒。”
小雨的笑容僵在脸上,脸吓得惨白。
“没跟雪儿说?”
“没。她现在一个劲地催着我结婚,我也很想跟她走上红地毯,可是你看我这病……”我呷了一口茶,“我活不了几天!”
“为什么不去治疗呢?”
“连医生也说了,我这病是没得治了,最多也只能让我多活几天!”
“我能帮你什么呢?”小雨的声音里也透着悲凉。
“杨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豹哥今晚有一批货要处理。我待会儿就会和哥一起去布控。不管成功与否,警方都会给豹哥带来一些麻烦,而之后我会以黑帮仇杀为名在我家策划一起爆炸事件来炸‘死’你。不过你不必害怕你只须当着楼管陈伯的面走进大楼,然后杨晨会帮你…··”
“杨晨?那个市井无赖?”
“对,不过他并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痞子。他是警方的卧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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