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没有下雪,所以感觉春天来得似乎较早一些,春日融融里,正是幽兰吐香时节。朋友送我一首即兴小诗,题为《咏兰》,想朋友能在一、两分钟内脱口而出,意境优雅、情义深切,也属不易。都是道上的朋友,投桃报李,理所当然,不作回应难免有愧。说实话,诗我是不大懂的,无有以报,就聊以这篇文字作答。
兰花这东西在中国可算是大名鼎鼎。其人工种植历史有文字记载的就可上溯至春秋战国,从屈原、孔子以降,沅芷汀兰,本是君子本色,数千年来这株小草柔漫的身姿洒脱地牵扯出了无数志士仁人;其香更是悠远绵长,被誉为“王者之香”的兰,早已从王谢庭前飘落万千寻常百姓家。老实说,我们是一个等级观念较强的国家,只要想一想“梅兰竹菊”四君子里兰的位次,就能明白兰在中国人精神生活中享有的地位。就写东西而言,我的感觉是越有名的东西越难写,因为写的人太多,各种内涵都被挖掘得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下要写出有新意的东西就很难。
在我,大致写东西都是要实地看看的,一来比较有真实感,二来也可以启发一下自己迟缓的思惟。院子里原也养有一、两盆兰草,于是就以一种极正式的心情去赏兰。兰草原是一盆,已养了几年,是种在一个很精致的花盆里。时间长了,就逐渐茂盛起来,于是我给她分了枝另种于两个简陋的土盆中。这兰草并不因换了盆而改性,却是同样的清新淡雅姿态,自然飘逸风骨。而且也开了花,楚楚可怜的两三朵小花,叶随风动、香洗人心,虽非国色、确有天香。所谓“狗不嫌家贫”,这小小的兰花是当得起的。兰花作为一种欣赏植物,古时候是入得帝王家的,现代以金钱来衡量,也不乏价值万金者;兰花原不过一种野草,风雨摧残、火烧畜啃都是寻常事;兰花从上流社会普遍地进入民间后,并未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变形、变味、变丑陋。无论生在何处,兰都是幽香如故。这样想来,古时候说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兰花都占全了。如果以花草喻人,这兰花确是人中龙凤了。难怪其能稳坐君子中的第二把交椅,千年不移。
然而,世上是没有完美的。就象这兰,欣赏的人觉得是个宝,不懂的人就认为是一颗草。其实,兰本身既是草也是宝,就如人才,使用他,他可以登堂入室,堪称大雅;不用他,他也可以扎根世俗,甚至孤处山野,但其形与香是不会改变的。只是欣赏的人不同罢了。兰本无心,去留无意,有意的只是那看的人。这时候没有风,寂寞人看寂寞花,更觉兰香渐浓,便闭目品吸,大饱肺福。但一会儿就有些头晕,原来高雅的境界也不宜久留,累人。也罢,就请兰君子为我代言结束这篇文字吧:我虽不是诗人,但我有点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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