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上学时,我需要在北京换车,北京与我非常的熟悉,许多名胜都已经参观过不止一次。暑假再去,故地再游,观景感触并不深,反到是分别许久相距天南海北的老同学能相聚、相处几日,最是动心,也最难忘。
连续浑吃豪饮了几日,有名的菜系吃得差不多了,东道主再询问吃什么时,我们几个女生竟然异口同声说“吃凉皮”。天随人愿,那么高级(有180万一张的床买)的地方,竟然真就有一家陕西小吃,还真有凉皮。我们女生争先恐后地落座,东道主也只好主随客变了,也坐了下来。但为了表示和我们这些头发长的人相区别,两位男同学都叫的“羊肉泡馍”。等待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我才有暇把自己与凉皮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梳理清楚。
陕西地处黄土高原,身处中原腹地,内陆性气候,全年最低气温不过零下4、5度,夏季昼夜温差极小,最低差3、4度,日照时间长,高原的阳光无遮无拦,肆意蔓延。适合小麦生长,一年能收冬夏两季的小麦。强壮朴实的陕西汉子会种植小麦,心灵手巧的陕西婆娘会烹制各种面食。光全国闻名的陕西面食就有凉皮、肉夹馍、羊肉泡馍、酸汤羊肉水饺、德发长饺子、油泼面、铡刀面、歧山臊子面、扯面、拉面、抻面等许多种。
我在东北一个闭塞的小镇长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地方小吃。我们家的一日三餐不仅顿顿在家解决,每个季节每餐吃什么都没有大出入。天气宜人的春秋两季,大家也都是下了班学匆匆回家,再不出门。连夏季晚饭后出门纳凉的人尚且不多,更别说地冻天寒的冬季了。不是有紧要事迫不得已出门,就剩行色匆匆的情侣敢征服大自然了。初来陕西,看到街边的小吃摊子,还真不名所以。好在有西北的同学介绍,才知道那是是卖好吃的。
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最喜欢吃的是凉皮,一种面皮。大致有一工分厚的一大长圆圆的皮子,现切成两工分宽长长的条子,师傅用灵巧的手,把皮子抓得非常疏疏落落的,虚虚飘飘站在不很深也不很大的碗里,为了能占些便宜,我们总在师傅放好皮子后再要些面筋,通常给4、5小块,再要求多放时,师傅的脸上就会写上不情愿,抓面筋的手会一慢再慢,再调上案板上密密麻麻的十几种不知名的调料(我们只认识盐、糖、蒜水、辣椒油),能吃辣椒的再多叫些辣子,一碗可口的凉皮就调好了。我每次只能吃少少的一点辣椒油,还被辣得嘶嘶哈哈的。刚来时,每碗才区区两毛钱,非常便宜。只要看到摊子,饿不饿的都要吃上一碗解解谗。但一碗的量很少,我们这些饭量不大的女孩也需要吃两碗才能果腹,或者一碗面配一碗皮子稍嫌饱些。有时周日没什么事,也会成帮结对地专门去街上吃凉皮。凉皮摊子通常后半夜两三点才打烊,而且每个大纺织厂的门口都摆着一个摊子,从客人和老板不经意的闲谈中知道,这些摊子基本是为常年三班导的纺织女工服务的。她们的作息时间和家人的不合拍,接班前不吃些东西又挺不过长长的八小时一个工作日,尤其是夜班。小吃摊子应运而生成全了纺织业,纺织女工也喂养了小吃摊子的主人,捎带着发展壮大了这个行业。临毕业前,凉皮的价钱一涨再涨,居然涨到了五毛钱一碗。这对于我们这些月生活费50元人民币的穷学生,已经是一个有些心疼的数字了。再嘴谗时,就不得不摸摸口袋里的几毛钱了。好在我已经认识了我老公,他总在我想吃,又舍不得掏空口袋时慷慨解囊。
由于同寝的姊妹都喜欢凉皮,在每晚的“卧谈会”上,没少推敲其做法。为了回到家乡也能吃上这种美味,在宁夏同学的帮助下,我们大致研究出起其制作方法。把面粉有水和成团,用纱布包严,用洁净的水洗面,洗剩的是面筋,洗出的面汤用来轮面皮。轮法和滩鸡蛋饼相仿,只是滩开面糊的薄拨薄的锅放在滚开的水锅里,烫熟里面的面汤,成半透明状为熟。
凉皮上来时,光观察就知道是正宗的,因为里面没有搀杂着黄瓜丝黄豆芽之类的东西,就那么一大盘子半透明的皮子,只夹杂着几块蜂窝孔匀称的面筋,上面裹着红红的辣椒油。虽不饿,看到了魂牵梦绕十几年的美味,早忘了分手后学会的拿腔作势,不约而同狼吞虎咽起来,味道一点不减当年。价钱贵了些,但分量很足。谗隐过了,大家非要都说说有关凉皮的故事。
我毕业回到家乡,工资少的可怜,糊口尚不足够,何谈去最近的天津看同学?因为我的宿舍没有食堂,收入又少,吃饭问题一直难解决,很快,我就结婚,过日子了。两个才工作的人养活两人尚且费劲时,女儿不合适宜地呱呱而来,本已拮据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我仿佛是只自由飞翔在天堂里的小鸟折翅坠入红尘的深渊,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方能舔食自己流血化脓的伤口,梳理内心的不满和苦闷。学校那美味的凉皮自然而然成为天堂的象征,能吃上一口,就能解决一切困难一般。遗憾的是,爱人骑着自行车寻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得不到的东西就更可贵。凉皮一再出现在我可怜的梦境里,每次却都一样地吃不到嘴里。不是赶到摊子前凉皮卖没了,就是连摊子都没有了,再就是那条街都随风而逝了。每每梦醒时,人被堵得透不过气来。和睡眼惺忪爱人说起,都拌着眼泪。
98年元旦爱人去重庆出差,归途硬转机去了咸阳,带回来了十碗凉皮,算过了我的凉皮隐,我从中咂摸出了天堂的味道;由于大庆是个移民城市,许多陕西人居住于此,他们象带着宝贝一样也把家乡的凉皮带到了这广袤遥远的地方。爱人每次去那里出差,都要连夜赶回来,于是新鲜的凉皮重现在我的眼前;再后来,我们这里的街上也有卖了,只是已经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再后,回学校看同学,连那里的街边也难觅天堂的踪迹了;没想到,首都这个繁忙的地方,竟然能留驻它的芳容和美妙,难得难得。
说着说着,我猛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我,人人脸上流露着或嫉妒或羡慕或理解的神色。
附:凉皮的做法
1、把面粉和盐过筛后(没有筛子也可以不过),一点点的加入水搅成面糊。注意每次加入的水不要太多,一点一点的加,搅匀之后再加,这样搅出的面糊才光滑无粉粒。搅得次数越多,做出的凉皮儿才越筋。大约搅20分钟即可。需要注意的是面糊不可太稀,否则蒸出的凉皮儿容易断而且不筋。搅好之后的面糊,可以看出很光滑·
2、把搅好的面糊放入冰箱冷藏室内冷藏(冬天则放室温即可)至少三小时以上,称为醒面。我家一般都放隔夜。这一点非常重要,能够解决大家所知道的国外面粉不成筋的问题。
3、把醒好的面糊取出使其恢复室温,这个过程把蒸凉皮儿的模型擦好备用。模型如图所示,可以任意选用cake pan或pie pan均可,我们是在wal_mart买的,两个才1块多,很便宜。
4、用一个平底锅烧一大锅开水备用。然后准备润滑的油碗:在一个小碗里倒少许食用油(任何植物油均可),然后加入少许水即可。
5、待水开后,往一个模型里刷少许油,舀一勺面糊倒入。面糊的多少由个人掌握,喜欢厚一点儿的凉皮儿就多舀一点儿,反之则少一些,实验一两张就可以掌握了。
6、把模型里的面糊荡匀,让模型底部均匀的盖上面糊。
7、把装好面糊的模型放入开水锅中,盖上锅盖。火要一直保持大火。
8、重复步骤五、六,把另一个模型也倒入面糊。这个过程中第一个模型中的面糊会慢慢的起泡,如果锅盖是透明的能看得很清楚。面糊鼓起就是蒸好了·
9、戴棉手套把蒸好的模型取出放在凉水中冰凉(冰第一张的时候把第二张放入锅中继续蒸) ,做法有两种选择。第一,把模型倒扣着放在凉水管下冲;第二,在水池中蓄一池凉水,把模型放在里边漂着,但效果没有第一种好。
10、用刷子在蒸好的凉皮儿表面刷一层油,慢慢把凉皮儿剥下即可。
11、把蒸好的的凉皮儿两面都刷上油,刀子蘸一下凉水,再把凉皮儿切成喜欢的宽度即可, 拌入可口的调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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