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下岗纺织女工郝大嫂租间门头房,择吉日放挂鞭炮,“好嫂子蒸包铺”算是开了业。
蒸笼热气滕滕,香气飘飘,铺前却门可罗雀。她望着渐渐泛黄的树叶,想着自己四十五六岁就被迫下岗的无奈,还有就是大儿子马上订婚需要好几万,女儿上大学每年也要上万啊,丈夫每月那几百块钱的工资实在难以为继,感觉习习秋风好冷啊。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愁容爬上脸庞。
“包子,包子了。”她怯生生地喊着,似乎只要自己才能听得到。
老王带着八岁的儿子停在铺前。
“尝……尝吧,刚出笼的。”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这是开业后的第一个顾客啊。
“咋卖的呢?老板娘。”老王笑嘻嘻地问。
“肉馅的每个五毛,素的四毛。”她边说边打开一笼。
“来两个肉的吧。”老王说着递给她一张一元的纸票。
她接过钱攥在手里,把装好的包子递给了老王。
老王接过包子正要转身离开,郝嫂大声喊:“大兄弟,别慌走,找你钱!”
老王正在迟疑,她已把九枚一元的硬币塞到他的手里说:“不好意思,找你的尽是碎钱。欢迎常来,再见。”
老王的笑消失了,他犹豫了片刻,带着儿子匆匆地走了。
郝嫂把手里的钱小心翼翼地放入钱盒子里,顿时,她的心就凉了半截。她端着空荡荡的钱盒,望着还未走远的老王爷俩似乎想喊什么,但终究没有喊出声来,她暗暗骂自己不是块做买卖的料,恨的牙咬的“咯咯”响,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她真的欲哭无泪啊。
老王象头一次做贼一样心里“咚咚”跳个不停。儿子取出一个包子津津有味地吃着说:“爸爸,我出道数学题考考你,行吗?”
老王听到儿子要考自己,乐了,刚才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好啊,请老师出题吧。”他扶摸着儿子的头笑哈哈地说。
“一元钱减去一元钱,等于多少呢?”儿子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我来回答吗?”
“不吗,你说!”儿子摇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
“等于零呗,哈哈。”
“不对,应该等于九元!”儿子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回答。
“这……这……,这种情况不常有。”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考的当老师的老王额头渗出了细汗红着脸回家了。
第二天,儿子又缠着老王带他去吃“好嫂子”的包子,老王说要到另一家去买,可是儿子就是不同意,哎,真是拿儿子没办法呀。
老王心里有点发紧,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她依然笑盈盈地迎接他们,老王轻轻咳了两声,问:“老板,蒸包怎么卖的?”
“肉的五毛,素的四毛。”
“买两个。”老王掏出一张拾元的钞票递给她。
她接过钱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钱盒里点了九元钱递了过来,但是,钱却被儿子接住了,又重新塞给了她说:“阿姨,你昨天已经把钱找给我爸爸了,现在就不用了。”
突然,郝嫂和老王都愣住了,不一会,他们都笑了。
郝嫂目送着老王爷俩有说有笑地走了。她感觉天更蓝了,秋风吹的身上暖养养的。
于是,她挺直了腰杆大声喊了起来:“包子了,又大又香的包子了!”这甜甜的吆喝声传的很远很远。
2007年10月26日于孔子故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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