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就好像是一个庞大的马桶。在这样污浊的地方生活下去,还真需要点坚强的勇气。每天,应付式的去上上课,不过,没有人去认真听老师究竟讲些什么,几乎有一半的人在睡觉,剩下一半的三分之二在私聊,还有三十之一的三分之二在看小说或者其他杂志什么的,总之是,听老师讲课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虽说是看着老师,也未必是在听课,我这样想。
有些事情,真的是非常他妈的无奈,就像上学,明明知道没多少用处,明明知道到了社会上依旧一无是处,可是为了得到一张毕业文凭,却又不得不强迫着自己读下去,还不能缺课,想想就可笑。真他妈的可笑。
可是究竟哪里出错了呢?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不找到个结果,绝不罢休。是啊,究竟哪里出错了呢?是我嘛?应该是的,应该是我出错了。我向来如此,不肯好好的走现实的路。是他妈的我出错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要么辍学,要么继续颓废下去。
在我打算好离开这个他妈的学校之前,我是做了充分的考虑的。比如,到了家以后怎么对父母说,比如,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之类。虽然想了许多,跟什么也没想没什么区别,都是杞人忧天,再说,凭空的想象是想不出什么来的。这我早就有经验。我这个人就喜欢幻想,不切实际。还没有耐心,做什么都没个长劲。我走的那一天是期末考试那天。天很冷。冷得让人感觉不到衣服的存在,只是冷飕飕的,像是一块冰一样贴着肚皮。天空非常阴霾,天空于是就显得非常低沉,不过没有落雪。风冷得彻底,像是他妈的从北极吹来的。
教室里煞是安静。静的死了似的。考试已经进行了一半,因为平时基本上没人学习,试题虽然觉得简单,可是做不出来,那种感觉简直要了命去。我抬起头来,向四周偷偷摸摸的看了下,有的手掌脱着腮帮,有的深深埋在试卷里,有的转着笔,都是装模作样,我知道他们都不会做,都在等着在监考不注意,或者沉交卷时候的混乱来抄。不过,监考也不是特别的严厉,只要想抄,总还是可以抄上的。这样的事情实在他妈的无奈。我又坚持了约莫十分钟。脑海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一个接一个,转着,像是旋转的木马。这让我不禁伤心起来。却又忍不住冲动,我看了看好朋友阿飞,他做在我右边后一排,正埋头苦写。我知道他也不会,可是奇怪的是每次都是我挂课,他却不挂课。而实际上他比我玩得还要疯狂。这真是他妈的混账事情,我实在想不通。越想越生气,遂毅然站起来,拿了试卷,拿了学生证,拿了圆珠笔,尽量让自己自然些的走上讲台,将试卷交给监考,然后又尽量自然的走向门口,离开这么个混账地方。学校就像个大马桶,我没有开玩笑。我拉开门,出去,然后把门关上。总后传入我耳朵的一句话是:“看看人家!不会就交白卷,你们也不要想着抄了,没什么意思!”真他妈的混账!我想骂这个监考,真他妈的!去死吧你!我愤愤的离开,感觉肚子里激荡着一股自憋屈,堵在胸口,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就像小时候吹得气球一般。或者炸裂的暖瓶。学生提水的时候,经常有人的暖瓶炸裂,这让我思考了许多,我常常想,人岂不是也像那些炸裂的暖瓶一样,随时有炸裂的可能,经不起最起码的震动。
说实话,人是真正的脆弱,就像是一个暖瓶,盛满了开水的。
总之,我当时离开了考场,在空荡荡的学校里大踏步走着,感觉自己像是个英雄。一个悲剧性而且又极其他妈的英雄。从来,我都是那么渴望完美,一件事情,宁愿将其毁灭也不迁就,勉强。这真要了我的命。天空更阴霾,像是要吻我的额头;风更寒冷,仿佛北极移近了。要下雪了吗?我想。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因为现在是冬天。冬天就有可能下雪,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不过,这些常识也不值得相信,全是罗里罗嗦的东西,而且不真实,装腔作势。我极其讨厌装腔作势的人。见到他们便有呕吐的感觉,可是有时候却又不得不同他们打交道,这真的让我受不乐。每次回想的时候,我都尽量跳过去这些记忆,就像看电影时候的快进一样,不过依然难受,不想吃饭。人活着,再没有强迫自己去适应那些装腔作势,假模假式的混账东西更难忍受的了,于此相比,我更愿意跟一头猪做朋友,甚至睡在一起都没关系。至少,猪不会说,我很漂亮,我是天地下最最漂亮的。
天空终于还是落了雪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心情稍微安静了些,我望着天空一片一片寂寞的落雪,脑海一片空白,让人欢喜的空白——我喜欢空白的感觉,朝圣一样的心情。我当时真的想跪在地上,双手朝天,对着天空,对着天空的雪花说:“你们真可爱!真他妈的可爱!我爱死你们了!”可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还有羞怯,还有现实的遗留,我并不是完全的我。许多时候,我真正想去干的事情,我都没勇气去做。现实真的让人灰心。他时时处处牵制着你,拘束着你,直到死亡。
我向后望了望,雪花已经下得很紧。背后是雄壮的图书馆。橘黄色的,高高的矗立着。再有就是许多绿色的松树,松树下面,是长青的万年青。它们的颜色都有点忧郁,像是极力忍受着寒冷,不过又像是带着些许喜色,也许它们也和我一样喜欢这样的阴天,喜欢这样的雪落。说起雪花,不得不说一说小时候关于雪的一些记忆。我这人坏毛病许多,其中一个就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回忆那些恍惚的往事,次数多了,便清晰的如同昨日,如同自己的左右手。我大概还上着小学,好像是三年级,那一天,雪花落了一整天,房檐,树身,地面,到处都落了厚厚的一层,放眼百花花的,像是进入了另外的空间,不是现实的,也不是虚幻的。我用手轻轻的拂去雪花的最上层,又轻轻的将中间那一层雪白的雪花收集在我早先准备好的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面,收集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小,然后再将糖精放里面,搅和均匀了,轻轻咬下一口。雪花入口即花,凉凉的,甜甜的。我闭上眼睛,默默享受着,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一直怀念着童年的雪,也一直怀念着那样的吃饭。只是再也找不同像同样那样洁净的雪。城市里的雪花,看上去像是掺杂了煤屑,吃不得的。
这样想着,我已经来到宿舍,用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去。依然是熟悉的一切。现在的我讨厌看到一切熟悉的东西。一进入宿舍便感觉到一股臭哄哄的暖气扑面而来,真他妈的厉害,我简直要受不乐。匆匆收拾了东西,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心想,现在赶往车站,天黑前还可以赶到家里。到了家里怎么办呢?就先说放假了好了。恩,就这样办,对于撒谎,我还是会的。人活着就要撒谎,我也是被迫无奈。再说,撒这样的谎也不会伤害到谁,我于是也就心安理得。
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一直渴望的事情,在最后的时刻,我又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又哪里有什么对和不对呢?这样想着,我一步步的离开宿舍,一头扎进他妈的寒风飞雪中。还真冷,感觉自己像是逃离了南极北极的企鹅。
虽然是回家,却没有回归的感觉。
因此我知道,家已经不再是我的归宿了,只是我现在的归宿在哪里呢?不知道,不清楚,就好像我不知道眼前的雪要飘落到什么时候。
其实又何必知道,对于这样混账的问题又何必知道。说实话,许多事情知道太多了并不好,混混沌沌的混下去就好了,吃得饱,穿得暖,偶尔还能同某个陌生女人做做爱,这样就可以了,就可以了。可是我的心里实在憋屈的慌。
我像是逃亡一样离开他妈的学校,并且不知道明天停留在何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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