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悲哀
——my199771
“你为什么打人?”
“我看他不顺眼了。”
“那我看你不顺眼,我也打你,你会怎样?”
“我可以打你,你就是不能碰我。因为你是老师,不能打学生。老师打学生,那就是体罚学生,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你就得下岗。你该不会想下岗吧,想你那本事。”
“我的本事怎么了?”
“你若是有本事,早就不做这老师了,早就开公司去了,再差点的,也混个普通职员,月领七八千的薪水,也用不着在这领每月千来元的工资,还要受我们的气了。”
“我,——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原本想叫他到办公室里,告诉他,打人是不对的,更不能看人家不顺眼就打人家。那样,你也会被人看不顺眼,你也有被人打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又怎么办?做人,就应该学会忍让,不能动不东就打人。何况,武力解决问题,那是最愚蠢的,最野蛮的方式和手段,只有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人,才会那么做的。……没想到,我竟然被他抓住了要害,使得我唯有干瞪眼、气愤的份儿。真想扇他几个巴掌,看他还嚣张不嚣张。不过这念头,只在脑子里闪了两秒钟,便消亡了。我告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扇出去的巴掌是能让自己解了恨,出了口恶气,但结果呢,自己好不容易争来的这职业:天底下最崇高的职业给丢了。咱可以不要崇高,但如今,混口饭吃不容易呀。拿自己的饭碗去换发泄胸中那口恶气,我就是再没本事,也是知道权衡其中厉害关系的。何况,我有必要去打他吗?他值得得我去动手打他吗?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干吗要管他呢,我干吗要教育他呢。让他尽管打人去吧,总有一天,他会遭人打的——被打学生的家长就没放过他。最好,把他打成残废。我想象着他被人打成残废后的样子,高兴逐渐爬上我年轻却憔悴疲惫不堪的脸上。
我知道,我不该用这种不健康的方法来调节心理上的伤害和减少思想上沉重的压力,这会让我陷入更深地心理疾病中,时间长了,会心理失横,会做出极端地行为来,然而,不这样,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当学生可以当着众学生的面辱骂我,对我吐烟圈,甚至动手打我,而我却只能象个又聋又哑,懦弱的人时。难道,我能把他请出教室,让他到办公室里去吗,那我会侵犯了他受教育的权利;难道我能抵挡吗,哪怕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抓住他挥过来的手,那也会成为法庭上律师说我扭打学生最有力的证据供词呀。
日子在诚惶诚恐中艰难度过,终于等来假期,送走了祖国希望、祖国花朵的学生,可以安心地过上人的日子时,传来一个消息,在临近一个中学任教的老同学出事了,他的班级有个学生因为争女朋友的事拿刀捅了同学十来刀。这老同学自工作以来近二十年就没照过面了,如今,听他碰上这趟子倒霉事,便去看望他。
“这还让人活不活呀,你看,得写上万字的检讨书,还要抄成二十份。这还没了呢,还要降资,同时当年不能正常调资。当老师到这地步,你说,不是很悲哀吗?”
瓦房下狭小的,床前就是客厅的小屋子里,坐在老同学对面,听着他痛苦地倾诉,看他堂堂一个七尺的男儿如同个小孩般流泪,悲哀如同云团般压过来,而这悲哀,难道只是我,我的老同学,站在教育最前战线上教师的悲哀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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