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脸上的疤痕

王志国

工作单位：湖北省襄阳区东津镇堰坡小学

家庭住址：湖北省襄阳区东津镇粮管所三号楼六楼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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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今年已经九十二岁，她虽然两鬓斑白、牙齿脱光、步履维艰，但仍然一天到晚在家里忙碌着。做饭、炒菜、洗碗、喂猪……样样她都争着干。奶奶脸上有几道疤痕，长长的横在左边脸上，虽然经过无数岁月，还是清晰可见。我小时候骑在奶奶的背上，就问奶奶：“你脸上怎么有一道疤呢？”当我无数次问奶奶脸上疤痕的来历，奶奶拗不过，便给我讲了起来：

奶奶说她最痛恨的就是侵略中国的小日本。她说日本人来到村子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都拼命的逃，可能往那里跑呢？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奶奶最爱提到的就是自己的一个小时候的玩伴，叫李丽。几个日本人来到村里，看中了她，把她抓到大队的旧学校里，关在一间小屋里，说是送去当慰安妇。妇女拼命不从，走一路骂一路，被日本人用枪把打得是血肉模糊。关在小屋里的她趁天黑用最后的气力攀上小屋里横在房子上方的梁，掀着瓦准备逃掉，可瓦掉了一块，夜晚的静显得格外的响。日本人本来就有气的，冲进门来又看到她已窜上了横梁，拔出手枪就是几枪，人就这么没了……

奶奶的玩伴死了，加剧了村里人的恐惧。为了不被日本人看上抢走，年轻的女孩都不敢出门，东躲西藏的妇女们也都把灶灰抹在脸上。那次奶奶从小河里洗衣归来，遇见了几个日本人，他们叽哩哇啦的叫着，用枪指着让奶奶站住，竟然砸了她的盆子，连拖带拉的要把人带走。爷爷闻讯赶来，竟被七八个日本人打昏过去，腿从此落下了残疾。奶奶拼命不走，日本人也用皮带抽、枪把打，想让奶奶屈服，瘫坐在地上的奶奶突然做了让日本人也吃惊的举动。她拾起地上的一片碎尖石块，拼命地往自己的脸上划去，顿时皮开肉绽，鲜血一拥而出……日本人以为遇见了疯女人，又看到奶奶疼昏了过去，并且又毁了容，便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爷爷后来腿瘸了，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奶奶的身上。犁地、耙田、插秧、收割、脱粒……长年累月的劳动累弯了奶奶的脊梁。爷爷为了生计，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自己推着一辆独轮车蹒跚着去进货。爷爷奶奶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一直走过这么多年，只到五年前爷爷去逝。

成年后的我，不止一次地问奶奶，面对当时残暴的日本人，你为什么当初那么勇敢？奶奶说：“那不是勇敢，我只是不想离开你爷爷。我想当时一走，也许永远就不会回来了。我面容毁了，但能够跟你爷爷在一起。虽然后来你爷爷腿瘸了，可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永不分离，多好？”

听罢奶奶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