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伯乐相马”,这话可能不假。大概伯乐真曾看过一些马,也从中挑过几匹好马。如果由此就断定伯乐是相马专家,应该不算严谨。原意很多,容一条一条分析:
按现在职称评聘条例规定,所谓专家的基本条件如下:首先有多少篇论文发表,有多少业绩摆着,有多少证书拿着,有多少受教育的时数卡着,所有这些硬件都满足了,才有资格送到专门负责审查“相马专家”的评审委员会参加评审。如果初评通过,还要经相关级别机构认证,经过多长时间的预备期考察,多少次背对背的民主评议,一切合格才有可能获得一个专家资格的称号。如果伯乐只因挑过几匹马就自称相马专家,您就要小心了。他不是骗子也是忽悠您,千万不能信。很可能这个所谓专家,跟关羽差不多:“过五关斩六将”大家记住了,“败走麦城”谁也不敢再提了。
然后说“世有伯乐,后有千里马”,这句话首先不符合客观规律。大家都知道,人类进化的历史远远不及马类进化历史久远,人根本就是马的孙子的孙子,更别说伯乐自己了。客观的讲,在伯乐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没出世时,世上就已满地跑着千里马了。不信,比较一下现代人工技术培育的赛马,与宝贵的普氏野马,野马一定有更多的优势。
第三,一匹马是不是能跑千里,完全不用专家用眼睛去相,只要拉出来跑一趟就行了。俗话说“是骡子是马跑跑就知道”,“路遥知马力”,还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当时的社会节奏慢,伯乐也跟楚王说过“千里马少有,找起来不易,不能着急”的话,就是不用伯乐,只是些普通选马人,一样可以在足够时间理,制订一个统一的比赛规则,将广大田野上的马一匹一匹马进行实地检验。那检验结果就是傻子都知道,哪里还要一个特殊的相马专家来评判?
第四,一个国家一定需要不少千里马,就靠伯乐一个人,那要耗费多长时间?如果国家为等伯乐相来的马贻误了战机,甚至灭国了,伯乐能担待的起吗?
第五,就算伯乐靠眼力挑了几匹马,交给将军打仗去了。可如果战场上,这些马的表现非常不令人满意,甚至把将军出卖摔倒了,或因马的原因将军战死了,伯乐要承担什么责任吗?
第六,如果一定要伯乐来相马,也许他的标准里,除了跑千里之外,还有其他条件。例如马的长相是否好看、马的脾气是否温顺、马的毛色是否喜幸、尤其是马对挑选它的人是否会“拍人屁”。这样的条件,不是一般人能定量考核的,大概就非伯乐自己来干了。
第七,就算伯乐真是个相马专家,作为一个人,也就百十年寿命。伯乐死后,这世上的千里马是不是也要跟他去死?或者,伯乐也掌握了现代优生优育良种选育的技术方法,把他自己挑选的几匹千里马供养起来,一代代培育千里马的子子孙孙。试问这样一来,伯乐驯养的不就成了可以世袭的“贵族马”了马?而“伯家”不仅要彻底垄断千里马市场,还要将广袤大地上的所有其他优良马种全部打入死牢,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呢?
第八,随着科技的进步,也许不远的将来,人类完全可以通过基因工程,非常准确的判断所有马的性能。甚至在马驹还没出生时,就已明确马的称号。那时,还要伯乐干什么?
回到伯乐相马的原意。传说里伯乐看见的那匹拉车的千里马,本来骨瘦如柴,气喘吁吁,一副颓废模样,可一见伯乐到来,就立即一改姿容,精神焕发,以示友好,等来到王宫就立即“抬起前蹄把地面震得咯咯作响,并突然引颈长鸣,声音洪亮的喊叫,如大钟石磐直上云霄”,这些对一匹饥饿如斯的马来说,可信吗?就算可信,倒更说明这不过是一匹只会拍马屁的“马屁马”!
作为一个美丽的谎言,伯乐相马的故事蛊惑了国人几千年。于是,在伯乐之后,有了伯乐相出的“马屁马”做样板,所有马的后代,不管是不是千里马,都要甘心情愿的去拉车,高高兴兴的困进马厩里去祈祷,耐耐心心的等待救星的出现。只要看见人,不管是“伯乐”这样的专家,还是主人这样的“官员”,都要赶快表演一套千里马的面上功夫,就是看见专家和主人的二奶小密也都要主动示好,表现的温顺有加,寻求奉献效劳的机会。以便能让她们在枕边多吹些好风。这样下去,最后就完全按主人的需求,不惜熏陶成一个绝对忠实于主人的玩物,以求得获得主人慧眼来相,荣升千里马称号的机会。
当然,只要有马,就有伯乐。就是马没了,一样有伯乐。所以伯乐的行业依然火爆。于是乎,“带病上岗”、“带病提职”的千里马们一样大有人在。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匹劣马在拉车时就已病入膏肓,一样可以经过一道道组织程序,一次次严格把关,一层层精心筛选,被提拔重用到关键岗位。尽管这个过程看似公平,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就是其中只有一个关键人物――伯乐在起绝对作用!
还有,现代社会,不管是论速度,还是论荷载,就算特别好的千里马也肯定不如一辆最普通的汽车。而对于一般任务的情况下,也许根本不要用千里马,八百里马,七百里马就够了。如果加上武则天的驯马术“一把料豆、一根皮鞭、一把匕首”,也许还能多训练出一些“准千里马”呢,一样完成任务。
总的来说,千里马上万,伯乐只一个。如果一万匹千里马就死心塌地的等待一个伯乐的挑选,大概就好比你花一元钱买的奖券等待中百万元的大奖一样渺茫。当然,最后总会有一个大奖得主,而且会大张旗鼓的宣传。而就你自己来说,你既不会是这个幸运者,也没有任何见证摇奖过程的权力,作为几百万元现金分母的“自愿捐助者”的身份,其实是早就非常明确了的。
于是,从伯乐相马这件事想到一句非常对应的热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然后就很恐惧的想,如果一些貌似公平的选马制度,最后选出的马的每一块肌肉、每一簇马毛、每一个眼神,都是按完全统一的格式化出来的标准产品,那样整个的赛马场也就彻底变成一个肉身的“一级方程式”赛车场了。这样的话,反正最后连仅存的一点观看赛马比赛的兴趣也就彻底泯灭了。
综而观之,伯乐只误马,罪莫大焉。世有伯乐,天下再无千里马也。而作为一匹马,只有悲哀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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