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的马车》
若我试图在你脆弱的地方预测爱情,那只是因为我想拥有一张通往明天的车票。我必须为自己的存在寻找一种意义,但这太简单了。所以我去为我的不存在寻找一个理由:于是我将你实现抛弃在远方,一处西伯利亚的高原或者列维坦笔下的树林。我将把自己流放至此,而后孤注一掷的爱你。
听我为你不断编造的故事,终于轮到我了。终于可以把自己设置成一个主角,就在夜行的马车上,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我们只是相对而坐,——我们是从哪个白天开始?我们将从哪个黑夜终结?
我们细数着清晰的雨声,我们赶路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给黄昏系上金色的铃铛》
每天都在等待阳光的消隐。我感到内心更偏向于黑暗中跳动的丁香花粉的河流,——那温暖的无边无际的风,任你的意念收缩或拉长。在白昼里散失的碎片,会在干净的梦境中重新愈合;在白昼中享受的疼痛,会在身体的四周察觉有细白的小爱人的手腕,她逗弄你的每一根体毛,每一处神思。
她在不同的森林以不同的角色出现,我不知道我曾经爱过的,是谁的花瓣。是谁的花瓣的影子,始终吊在深夜的阳台,一次次被星光穿透。在我觅声而去的时候,却只在黑夜的岸边,收获一些简短破碎的铃声。
《黑喜鹊,你的头发白了》
黑喜鹊,我们不再沉重的相爱了。丛林中所有遇到的箴言;街上彼此琢磨的每一个爱人,我都从中看到你有意丢落我身前的小手帕;那象一个个旗帜鲜明的路标,也许我只是想在你怀中找到自己罢了。
黑喜鹊,你的头发白了。你慵懒深黑色的翅膀,已经不能笼罩整个夜晚。你会为寻找一颗遥远的星星而放弃离开,我会为你的爱而放弃你。黑喜鹊,要知道记忆,它总有一些让人难以接近的沧桑,也许我们只是有相爱的气质罢了。
《芒果》
夜是铜质的壶。陈旧的污垢遮在叶子上,使整棵芒果都不能尽情散发自己的香气。雨后,你会听到壶里汹涌的潮声,象流年冲出了神的行囊。连最细小的叶子落地,都难以掩盖大地的疼痛。——我不是叶子,我是怀着欲绝的心情等待秋天的土地。
在所有时光中,夜是最接近寂灭的使者。它让佛前的烛光烧起来;它让周围的空气黑起来。可爱的,不止有希望和善良;可恨的,不止有卑劣和污垢。面对自己,任何一个夜晚都是干净的。
《老了》
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老了。心里说着的话,一万遍以后没有了辛酸的味道。
海上生了明月,院子里飞过一只又一只鸟。
你不再闪烁,安详如冬日暖阳里的树,一片片把自己丢掉。
有一片,是我背着一个春天的诗找你;有一片,是我背着一个秋天的诗离开。
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老了……
《礼物》
除了平淡,我送你什么好呢。
雨水一多会生出很多很长的夜晚。荔枝在自己的梦里飘摇。秋迟春暮,时光宠幸过的树林,每一朵花都盛开着风雨。
除了遗忘,我我送你什么好呢。月光落地生根,萌发的日子淋漓着欲望;我送你什么好呢?当我们喊出彼此的名字,我们便已不再,那样干净和珍贵。
《远芳》
逗留的日子里,灰瓦白窗的井水随风步入帘帏;一只燕子小声哼唱,怕擦破白衣卿相的醉意。冉冉盛开的桃花沿着湖边逶迤,直至向南很远的一段旅程。
远芳侵古道,却没有打搅古道上的行人;晴翠接荒城,那哀伤不语的植物刚刚错过最后一个黄昏。如此,风便永远是轻的,梦便永远是绿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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