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xi]教导我们,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但针对有些中国特色,这理论就不一定成立。几十年来,百姓看到的一般是一贯正确的光荣伟大,听到的是是一致通过一片大好伟大胜利,都是凯旋昂扬的主旋律,是绝对符合客观规律的英明决策,是一次又一次高瞻远瞩的历史丰碑。因此,也一直盼着伟大的革命事业越来越好,理想中的伟大目标越来越近。几十年过去,万里长征还走在第一步,伟大的共产主义还在初级阶段。
用历史眼光看,当年要想达到什么目的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技术落后,传播渠道有限。最可恨现代通讯技术飞速发展,网络管理不胜其难,手机短信防不胜防,实在难以招架。而且,就是在一直弘扬的主旋律理,人们还是要从里面品味出来一些杂音。这杂音不大,却也羞羞答答,欲言还休。
例如重庆规定《提供性服务娱乐场所必须提供安全套》说“我市100安全套使用项目已正式启动,将切断商业性性行为途径传播艾滋病的危险。所有提供性服务但不提供安全套的娱乐场所将被罚款并限期整改,屡次不改者还会停业整顿甚至关闭。”
解读这条新闻,好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首先能“保证所有性服务场所全部100%使用安全套”这句话,似乎也就是说相关部门已完全掌握所有这些场所的准确数据,而且还适当“允许屡教不改”,这么一说,政府部门的工作已很细致很下功夫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都这样了如指掌了,可要做的并不是取缔而是“发安全套”,而且上升到作为“一个项目管理”的高度来加以重视,这不仅充分体现了政府对小姐嫖客身体健康的高度关心,而且也证明我国――至少重庆的性服务行业已基本阳光化――严格纳入政府项目管理轨道。――这应该是社会进步里程碑式的标志吧。
不过,如此理解起来还是太麻烦,总显得有些羞羞答答,其实又何必呢。和哈尔滨比起来更是如此。哈尔滨“公开培训女性性工作者”,为74名性服务工作者颁发上岗证,要求提供性服务的场所使用安全套,还派督导人员明查暗访,完全在法律框架和管理轨道上,把这个地下产业纳入了正常合法化的范畴,这样一来,事情就痛快多了。如果这些你还不明白,不如干脆说白了就是:公开设立红灯区、承认公娼存在。对这件事,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够痛快,绝对值得欣赏。
从解放北京那天,一夜间取缔所有妓院,让所有妓女从良,那是新中国建立时的最伟大胜利之一。到周总理说“中国台湾有妓女”,更体现了社会主义的光荣正确。这些都是社会进步的标志,或者说是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里程碑。可建国半个多世纪了,究竟这个行业的现状如何,反正一直也没承认,也就认同为根本不存在吧。
就这样,一直到后来珠海嫖娼事件曝光,才知道这行业本来就一直在地下浩浩荡荡。倒是应该感谢日本人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让这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浮上水面,其实也是一种进步。到重庆羞羞答答的加强管理,再到哈尔滨公开挂牌经营,尽管受到不少道学先生的漫骂和攻击,但从另一角度看,实在也是社会进步的又一个飞跃。
推广来看,从当年天下为公的理想,到消灭私有财产的公社化运动;从割资本主义尾巴伟大运动的胜利,到联产承包包产到户的伟大实践;从社会主义大锅饭终身制,到竞争上岗人员分流;从完全集权计划经济,到完全放开的市场运作;从国退民进还不敢承认,到公开发表的富豪排行榜,……慢慢知道了就是在实现共产主义伟大目标的进程中,也还是存在有很多道路可以做不同选择的。――当然,关键的时刻也可能走些弯路,似乎这也是客观规律的比饶要求,也是完全可以容忍的。
从原来一次次路线斗争批倒批臭了一批又一批的伟人,到堂堂政治局委员们一个接一个下台;从佘祥林终于享受了国家赔偿,到农民工工资问题受到全社会高度重视;从山西方山县一令之下全部关闭网吧,到每天已不再是新闻的学校食物中毒;从煤炭产量创世界第一的伟大政绩,到连篇累牍的煤炭伤亡事故不断增加的消息;从当年施工青藏公路而矗立起来的烈士墓碑群,到如今青藏铁路氧气站的建设,……也让我们知道了事情原来并不总是那么完美伟大,事物也不总是那么一贯,胜利也不总是那么无可挑剔。
对照来看,现在的胜利尽管伟大,至少反衬了当年胜利的艰辛甚至残酷。现在的坏事尽管不少,至少也说明比完全不知道要好一些。一些事情透明了,看到一个完美苹果里的虫子和腐烂,应该比一直还把这个苹果精心收藏当成宝贝,甚至带着虫子吃下去要好。
长征的艰苦值得宣传,枪毙张子善刘青山一样值得宣传。一万亿美元外汇储备值得骄傲,获得这个骄傲的代价一样值得思考;社会的发展值得夸跃,沉重的环保和资源压力也一样应该提醒。中国的国际地位提高让人高兴,中国获得世界腐败亚军一样应该让人知道。一部分先富起来了,全民共同富裕的目标也不要忘记。如比的来说,当年消灭妓女妓院是进步,现在承认妓女回归一样是进步。
摔倒了不可怕,走些弯路也必要,只是不要忘记最终目标,只要朝这目标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相信陈良宇不会是最后一个,相信佘祥林也不会空前绝后,相信农民工永远也不能和大款平等,也相信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性活动。
当然,最后的目标,是要消灭陈良宇们,消灭佘祥林们,消灭不平等的妓女嫖客们,并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可这个目标,也好比万里长征,还是要一步步走啊,而且谁能保证每一步都正确呢?
但是,一定要看准目标走!这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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