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林,你真喜欢我吗?”
“喜欢”
“心不在焉,没有诚意”,晓雨撅起嘴,作生气状。
“恩,哦,我是真的喜欢你了”,我双眉紧锁,摆出我思考微积分题一贯的神态。
“怎么这么犹豫,还在想着其他女孩?”
“我象毛主[xi]保证,我真的喜欢晓雨”情急之下,我只有推出伟大的毛主[xi]给我做证人。
“呵呵,姑且先相信你吧”晓雨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再考你一个问题,假如我和伯母一起落水,你会先救谁?”晓雨颇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估摸着大抵女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吧,我开始痛恨这个问题的提出者,自从他一提出,就一直困扰着无数男人。我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假如我选择前者,她会说我不够孝顺,是个不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若选后者,又会说我不够爱她。其实男人并不比女人多出许多东西,却注定着担负着更沉的担子。每一个男人都要做很多选择题,不平的是,不管怎么谨慎选择,都会被判以红色叉叉。
“我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我故意顿了顿,“左手抱着你,右手抱着妈妈,因为我忘了我不会游泳,那只有3人一起沉入河底了,能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俩个女人有这般结局,我也挺欣慰的。”我狡猾的回道。
“讨厌”晓雨不能如愿捉弄我,生气的啜着可乐。
我暗想上帝是如此伟大和明智。让女人生着这般可爱,生气时还比平时更添3分妩媚,这也是男人们喜欢惹怒女人的原因吧,连“讨厌,真坏,这类词从女人口中出来都变了色彩,又不得不让我惊叹女人的嘴是多么神奇。
“油嘴滑舌,你们男人在女人面前就喜欢油嘴滑舌”晓雨不服气的说道。
“也许,但并不是一切女人面前”我学着方鸿渐的口吻。
“那是在漂亮女人面前?”
“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我渐渐闻到了一丝火药味,故婉转着语意。我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自豪。
“漂亮不就是你们喜欢的筹码吗?”
“也不全对,再漂亮的脸蛋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残”
“所以你们就会花心,等人老珠黄就会编出一个个堂皇的理由去喜欢别的女人”
我无言以对,呆呆着打量着眼前这个女生,让我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和统治者”。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温柔的看着她,为掩饰情绪的波动,把眼光投向前方的银杏林。
“看什么呢?”
“银杏林”
“哦,我在这片林子中绘画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也这么觉得?这片林子很茂盛,茂盛的象座城堡,看久之后会觉得象废墟。”
“是够奇怪的”晓雨低下头,陷入一阵沉思。
“里面有不散的冤魂”我发出恐怖的吼声。
“啊”晓鱼尖叫一声,一分神,丢了手中的可乐,紧接着就是一阵星雨般的绣拳落的我的身上,我早以挺起胸脯,狂笑着享受着我的战利品。
(二)
晓雨是d大艺术系的,我和晓雨也是相识在这片林子中的。
金秋时分是银杏林盛开的时候,她潇洒地挥洒着金色的翅膀,给大地镶上了金色的地毯,每年此时,银杏林也就成了d大的一个景点,吸引了周围的学生和游客。当然我也会翘了午后的课,只身来到这片林子中,懒散的躺在这地毯上,闭上眼睛,聆听这清新自然的乐音,贪婪的嗅着这宁静淡远的气息。风追逐着杏叶,发出悦耳动听的嬉笑声。
我敏锐的观察着这一切,一纸团滚到我身旁,当然也被我成功捕捉到。展开它,是一张未成品的油画。我揣着画,向林子深处寻去。不远处,一位女生盘膝而坐,正面摆着一张很大的画板,女孩穿着一青白色的衬衫,肩上的僚发在风的鼓动下,尽兴的跳着劲舞,裙角也在会意的摆动,画笔在女孩纤手的指握下,挥洒着柔情和诗意。画板的版面很大,高出女孩额头很多,女孩更象映在画面上的一朵百合,而这一切又深深的映在了金色地毯上。我屏住呼吸,不让污浊的气流打扰到水的清爽。我腾出脑中所有空间,多遍的刻下这唯美的画面。
又一纸团落入我的视线,轻撞着我的额头。这一撞把我从痴迷中唤醒,我捂着微微发热的脸,不自觉的低下头,心中悔恨不已,悔不该如此轻薄,更怕因自己的不礼貌使女孩隔膜与我。紧接着一阵哭泣声充斥着我的不安,哭声是那么悲悯,直在我心头悸动。女孩趴在画板上抽泣起来,娇柔的身体在风中颤动。我有种冲过去抱住女孩的冲动,但因为陌生,我很快消除了这念头。
“这是你画的吗?画的真好”我指着手中的画。
“哭会使眼睛变大,会教额头一波三折”我小心翼翼搭讪道。
女孩抬起头惊颚的看着我。
“谢谢”女孩重新拿出了一张画纸,夹在画板上,又开始画了起来,我得到默许,也坐在旁边。欣赏着这被赋以五颜六色的世界,女孩的一频一蹙已深深融入了我的血脉,随我的脉搏一起一伏。
这个女孩就是晓雨,这是我们刚相识时的情景,但每次晓雨记起的却不是这样,说我那天我厚脸皮似地缠着她要手机号码。迫于无奈就给了我号码,后来发现我人还不坏,就答应和我交往了。天晓得,我是真的记不起这事了,况且我是那样的人吗?
以后,我不止一次提到那次的哭声,晓雨总避而不谈,我明白,那样的伤痛远不止与那几张失意的油画所带来的,在哭声背后,我能感受到更深的悲痛。
(三)
晚上,我们闲逛在d大的每一个角落。与晓雨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能感受到幸福蔓延全身。而人却是贪婪的,我希望时空在此时停止运转,让晓雨一直偎依在我的身旁。我发誓,我不会给晓雨任何伤痛。
“周林,天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星星”
“因为每一颗都对应着人间的每一个人”
“那我们呢?”
“在那”我指着南方俩颗挨得最近的恒星。
“有一天,我会变成流星,离开了你,你怎么办?”
我的脸上冻结了所有的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我是说假如,你回答我”晓雨一副认真的神态。
“我会一直思念你,直到你也会思念我”
“傻瓜”晓雨温柔的躺在我的怀中。
我可以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心脏爆炸性的跳动起来,我们四目相对,晓雨稚气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的红晕,微微的沉下了头,我的脸也红胀了起来,想起柏扬老师的一句话,做了女人不希望你做的事远没有她希望你做而你没做所犯的罪深。为了减轻我的罪恶,我轻轻低下头,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晓雨更紧的抱紧我,把头埋的更深,当我试着吻她的唇时,晓雨忽而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晓雨背对着我
“恩”我一时不能平静。
从银杏林到晓雨寝室有一段窄小的街道,俩旁的路灯努力地睁着睡惺惺的睡眼,发出暧昧的灯光,我牵着晓雨的手缓缓的走过,多么希望这条街道可以一直延伸下去,这样我就可以和晓雨一直走下去了。
“到了,你也回去吧”晓雨转身说到
“你先上去,等你开了宿舍的灯,我就会离开”
“傻瓜,你不走,怎么能让我思念你呢”我又一次成功的逗乐了晓雨。
我不舍的放开手,我的手也变的冷落起来,不知如何安放,更如同摆设。最后,我索性将他们放在口袋里。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刚才星光下的情景。睁开眼,天花板上也清晰的展放着晓雨的笑容。模糊中我从恶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坐了起来,狠狠吸了一只烟,咕噜噜喝了一大杯冷水,又倒床而卧了。
(四)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独自上课,吃饭,上自习,没有了晓雨的陪伴,我的生活是那么灰暗不起色,然而我却不能去找她,不甘相信自己竟是一个如此不会生活的人。我恨不能将时间齿轮加速旋转,让现在就变成周末,那样我们就又可以相约在银杏林了。爱情却是一盅没营养的药,要用牵肠挂肚和肝段肠裂才能换来一时的温存和快慰,也许会是一注减肥的好药,而且药性不会在历史长河中淡减,古来不就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么?这时她会在干什么呢?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我欣狂的抓起手机冲出了教室,顾不了同学不屑的态度和教授冷漠的眼光。因为这是晓雨的电话。
“晓雨,想我了吧,在干嘛呢?晚上有时间吗?不,就现在吧,在哪?我去找你,我有好多有趣的事要告诉你?”我一口气说完。
“周林,你听我说,我离开c城了,刚到b城。周林,你知道的,我喜欢油画,b城有我的梦,我也做了很大的决心才离开的。”
我炽热的心如同侵入了冷水一般,耳朵也被堵塞起,听不清任何声音。
“晓雨,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我的声音有点哽咽,我仰起头,不让眼中类似眼泪的液体流下。
“周林,冷静点,我是认真的”
“b城有你的梦,那c城我们的梦呢?”我咆哮着,打段了她。合上手机,发疯似的冲出教室,我快步行梭在人群中,力图冲出周围死寂的空气,继而跑了起来,终究不能摆脱,我瘫倒在银杏林中,大口喘着粗气。手机不厌其烦的震动也提示着我查阅短信,不错是晓雨的短信。
“周林,对不起,你恨我吧”
“周林,你曾问我那次我为什么会哭。其实那天我和我男友分手了。我告戒自己不要哭,当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痛哭起来”
“周林,我不敢说喜欢你,我曾对一个男生说过喜欢,最终没有守住他,我没有说过喜欢你,也没有守住我们的爱情”
“那你喜欢过我吗?”我回过短信,卸下电池,仍在了一旁。我落魄的站了起来,踢开手机,冷冷的大笑几声,一头撞进了银杏林中。我的视线开始迷糊,脚步也觉得轻飘,找不到有力的支点。眼前一阵眩晕,再看的已不是三维画面,林子可怕的转了起来。杏树都倒立着,发出急喘的呼吸声。我愈捂住耳朵,声音愈大,脑袋胀得要爆炸,精神也变的恍惚起来。
一阵低吟的哭泣声穿过嘈杂声,精准的送入我的耳朵,周围也渐渐静了下来。声音越来越近,我把身体 蜷在一块,好让自己不要颤抖的厉害。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冷漠的向我走来,我恐惧的打量着她,她的脸色如同身上的衣服一样惨白,我愈加颤抖起来,牙齿也上下打颤了。
“你,你是谁?”我几乎挤出这几个字来。
“我叫杏,你认识银吗?能帮我找找他吗?我找不到他”
“银是谁,找他。。。”我语无伦次。
“想听我们的故事吗?”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欣慰。
“原来这里是一座危楼”
“这片林子都有100多年的历史,哪来的危楼”我打段了女孩的话。
“我和银是在这座楼里认识的,后来我们也经常在这约会。直到有一天,下起了雨,雨下得很大”女孩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躲在里面避雨,突然楼塌陷了,我眼前一黑,我紧紧抱住银,等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已找不到银了,他去哪了?”女孩焦急的问。
我直摇头
女孩失望的垂下头,转身离去。
“那后来呢?”
“你一直找他,找了100多年?”
“我要去找他,一定会找到他的”女孩的声音有点哽咽也渐模糊。女孩背影也渐隐去了。
我不知所措,双手捂住脸,马上又“嗖”的抽了回来,我感觉不到脸上的温度。站立良久,我憋足最后一口气,奋力冲出了林子。每遇到人,我就给他们讲银的故事,但没有人相信我,我撕心裂肺的叫道:“是真的,杏一直在找银”
我不停的给周围的同学讲银的故事并要求他们同我一起去找银。第二天,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穿着白衣大褂的人说我得了精神分裂症兼强迫症。我告诉他我没病,我也给他讲银的故事,他说他相信我,我才答应留在那里。
医生给我安排的一个小病房,里面还住着另一个人,我还给他讲银的故事,他也相信,还答应与我一起去帮找银。我把口袋中的糖果分他一半。
原以为精神病院会是一个很乱的地方,会经常有人大吼乱叫,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大厅里有很多穿着白蓝色相间大褂的人,有的在看电视,还有的在读报。节目永远是那么一个,报纸也终是那一页。我觉得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他们活在自己编制的完美世界里,勇于冲破现实的枷锁,去实现触不可及的永恒。
经过一周的治疗,医生说我恢复健康了。我回到了学校,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我也能上课,上自习。一切又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来了。只是原来的手机终究没有找到,我重新买了一部手机,一张新的卡。
周末,我又来到银杏林。此时正值初冬,我哈着热气。林中的杏叶早以枯萎,失去往日的娇宠,风冷漠的吹过。地面金黄色的地毯也悄然被揭去,露出原有的土灰色。冬天带走了银杏林,也赶走了秋天,还让晓雨离开了我。但秋天走了,明年还会回来;晓雨走了,还会回来吗?
爱情就如这时光,稍纵即逝,我裹了裹上衣,信步向林中走去,去追忆我们逝去的爱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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