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彪子重回体育局机关，在党委办公室要开展的第二项活动，就是率领一支12人的队伍参加第五届省直机关职工运动会。温和精致的党委专职副书记汪悦红领任务回来分派给耿彪子，事情已是很具体，就是：组织队伍，统一服装，练习技术，参加比赛。

年轻新上任的一把手男刘局长似乎对此项拔河比赛是很在意的。他居然在午餐的小灶饭桌上放下筷子对着所有埋头吃饭的局级领导同志们说，我们局这次参加的比赛中，其他十几个项目的成绩都可以随其自然，惟有这个拔河项目是必须拿回个冠军回来的！你们看呢。

男刘局长没拿筷子，大家就把吃饭顿住，举筷子的、放筷子的，七嘴八舌地开会讨论式的应声说，对呀。应该，拿个冠军回来，搞体育的嘛！

分管竞技体育的副局长说：其他项目咱们再有实力，别的厅局都不会服气。复转军人、大学生、轮岗干部、各路英雄只要一到咱们体育局，就都被定位成教练员、运动员出身了。只有这个拔河，很能表现平等起步，表现实力。冠军，是个好目标。拿下来，才是咱们体育行业的真光彩。

分管群众体育的副局长不以为然。他说，咱们体育局应该倡导的精神是，参与比取胜更重要！冠军应该让给兄弟单位！

巡视员、副巡视员和几位二级局长们连连反对了。说，体育比赛还是要拿冠军的！不然一群人去那里干什么呢？不能是去混比赛的吧？旧中国，我们运动员去看奥运会；新时代，我们运动员去奥运会连连升国旗、奏国歌，还是很爽的了嘛。

新男刘局长一笑，拿起了筷子挑起长面条低头“吸溜”起来。无总结，无定论，无拍板，还无题无音了。唉，这吃饭就是吃饭，毕竟不是会议。拔河在面临奥运主题工作千头万绪的体育局来说，还真不是件要上会的事。局一把手，全省的体育领袖。对一个只能在饭桌上讨论的小比赛说了句话，你们去拿个冠军回来。这就是局机关的最高指示呀。议论什么？讨论什么？吃完饭就立即执行任务吧。

这次担任机关拔河队领队的负责人是局机关纪检组长杨岗同志。一个身型高大笔直，模样忠诚厚道，从县上中学一路努力上来的老同志。他对接此任务和领导的指示态度很认真，很严肃，也很积极，还很及时地传达着局长要求夺冠的最新思路。午饭后，他就匆匆忙忙在从食堂回返机关的竹林小路上，就一把手对拔河的最新重要指示纷纷对前后三三两两与拔河有关无关的人们进行了口头传达。

耿彪子在路上受到了局机关纪检组长杨岗同志专门告知的特殊待遇。冠军的重任，就此托付在肩。耿彪子突然深感肩膀比胃还重了。前后三三两两的同志们一听也楞，就面面相嘘。耿彪子心中五年前一幕惨不忍睹的情景就浮现出来了。那是前第几届比赛大家谁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有那次体育局的队伍被对手公安厅像鞭甩蛇尾状全军扑地的耻辱景象，非常地让大家记忆犹新。最让人难过和尴尬还不是失败。而是全机关啦啦队的同志们，为了胜利，为了集体的荣誉，全部放下紧急的工作，天寒地冻，一腔热诚，人都还没有全部走下面包车呢，就看见自己的队伍居然被对方公安局罗汉群阵“嘿”地一声扑扯在地；双方迅速交换场地后，哨起、旗落、对方一送一拽，蛇阵一扭，“扑”地一下，战友们就像挨了鞭抽一样全队松懈了。前倾了。踉跄了一片。结果就是扑倒在地的残酷景象。在地扑倒的队伍中，更惨的也包括局上届的一把手女萝同志。她的西装群扯开了，衣袖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蚕籽般的沙砾子一片，毁了。女萝局长精神的、漂亮的、斯文的和威严的形象也扫在地上。全体育局一向阳光灿烂的集体高大形象也一刹那间，在兄弟厅局的同志们面前崩溃。拔河！从此在体育局就不是名词了。它简直就是惊雷，就是炸弹。再说拔河，要人道些就应该说：“预备起！”得有个准备和预热。

以后再有了拔河比赛的通知文件，再请示到一把手女萝时，一把手女萝就会很气愤地火山爆发：“还提什么拔河？体育，项目多了，什么项目不能参加呀？参加拔河？那是个什么鸟项目呀？简直就是一项野蛮运动！一项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野人运动！咱们局不参加！！不参加！以后永远不参加！”沉稳斯文的人在什么时候才冲口骂人呢？心之切痛之后。

拔河，根本是体育局的一个曾经让人心之切痛的伤疤。一个铭刻在这个集体每个人心头永远都是一提就会记忆犹新再也无法弥补的奇耻大辱。可现在，新提上来的一把手说话了。不仅拔河比赛是要参加的，而且还是必须要拿回个冠军来的唯一项目。这个夺冠军的指示是一道死令吗？是一个要求体育局在此雪耻的信息吗？还是鲤鱼必需跳跃而上而过的龙门阵呢？杨岗无言。

面对今天，面对昨天，面对明天。大家一听拔河就楞，再听夺冠的阵势当然就更楞了。面面相嘘后，谁都对拔河这个赛事，对新将面对的对手实力和自己怎么样，十分地没有底气。在大家陪伴杨岗同志和承重的耿彪子饭后漫步回机关的途中，就只有竹林沙沙，脚步沙沙，清风沙沙了……

你看，这体育活动，还能是娱乐吗？沉重。只有沉重！机关里的文体活动，个个看似轻松，可实际真是一种集体精神的载体，你还甭说不承重。耿彪子举起一双小咪咪眼看看天空，他恨不得额头上扯开拉大一只天眼来告诉自己：这拔河胜利的曙光啊，你在哪里？

1·

有队伍就要有服装。有什么样的队伍就有什么样的服装。机关福利从2003年公务员改革以后许多变相福利和经济来源就基本被杜绝了。公务员只有工资和奖励集效两部分，层次是2000元~4000元按等级走工资卡，多余的收入不是没有，只是很少很少了。体育局为了调动大家落差大的境况，就进行了两项公开措施。一是奖励时间。要求机关所有公务员都要积极参与锻炼身体，名曰“送健康”。健康就是送财富，就是送给你一份未来财富的希望；二是积极组织大家去参加各种体育项目的比赛，组织代表队伍，备战着。购买些大家平时锻炼必须的服装装备和运动器材，鼓励大家动起来，活起来，灵起来。保持高涨热情和良好的心绪。努力工作。

在耿彪子回到局机关的这半年中，光羽毛球一项就发了三副拍子和六筒球，一筒12羽。每个人你自己是根本用不完的，放着干浪费，就分赠给亲戚、朋友、同学、插友、战友……机关的同志们都这样纷纷将运动器材装备辐射出去，居然就把南郊许多羽毛球市场刺激的异常火爆。好朋友队，老同学队，新同事队，小单位队，大系统队纷纷揭竿而起。中午不休息，晚上不回家，节日假日天天扎堆。很高兴。人在一起目的不同。锻炼很好，但是结果很不一样。有挥汗减了肥的，有跛腿崴足的，有椎肩盘越打越突出的，有好好的胳膊灵巧的肘腕子打得变形、健翘囊肿都米粒、花生、核桃的……运动，还真不能突然。就像好生活不能突然，地下人不能突然见阳光一样。运动，锻炼，要循序渐进。

广泛的羽毛球运动让西安市区西郊东郊许多废弃的国营大工厂空旷的大厂房、大库房变废为宝了。它们纷纷被经营体育运动像羽毛球、跆拳道、武术、乒乓球、跳操瑜珈、真冰雪等商家们稍加改头换貌，就成了新型时尚的各类项目运动的俱乐部活动天地。不仅会员众多，而且会员们打球运动都要排队走后门预约。不然，就没有场地。

这些俱乐部要合法手续办理也很简单。我国政府从2000年起大力鼓励吸纳社会闲散资金，加快文化事业大发展，让精神文明之风迅速吹到祖国的各个角落。像私费民办的学校，社区街道方便群众的小型医院，经营各种项目服务人群爱好的体育组织，真是雨后春笋，满地见针。只要你想成立，有无前科潮案的社会自然人当法律负责人、有固定的办公地址、有规范租赁一年以上的活动场地、有必需配备的运动器材、经劳动部门鉴定合格可以上岗的教练员和三万元注册资金，就可以写一份申请书，递缴相关资料一式三份给省、市、区、县体育局专管处室、部门或单项运动管理中心审批，15天至一个半月内民政部门完成注册，使你立即成为合法的“民办非企业个体或者法人单位”，就可以合法地进行体育服务活动，全心全意地为爱好某项运动的人民大众服务。可以获得名誉，可以拥有专项群体，可以加入相关运动的社团协会，成为国家乃至国际体育组织的团体会员。能量全在你的施翻程度中充分展示。你得体育民办非企业个体或者单位，可以起名叫xx乒乓球馆、xx真冰雪场、xx羽毛球学校、xx青少年跆拳道俱乐部、xx妇女瑜珈练功室……

运动服，现在人们的生活中，那里还有用不着的时候呢？发运动服，绝对是时代人的心呼唤，是大家举双手欢迎很时髦的生活必需品了。运动服不怕多。量变还可以达到质变，多多易善，多多易善。红的，蓝的，白的，绿的，橘红的，杏黄的……里的外的，长的短的，厚的薄的；全棉的、纤维的、防雨布的；还有眼花缭乱的品牌标志呢，胖人穿休闲版的，宽！肥！瘦的着运动版的，你就会更加精神抖擞，细柳、干练、出众。

国家体育总局一直在实施着“全民健身工程”，要求每年通过体育彩票基金发售返回社会人民群众一定的比例，或者在市区、公园、社区、机关、单位、学校、部队、工厂、新农村等人群集中的空地安装健身器材，或者搞大型群众运动活动，例如：万人慢跑、健步走、爬山、登高等人人可以参与的健身运动，发放运动服装，或者给新农村搞“雪碳工程”，送活动场地、馆、所、室下乡……总之是供群众锻炼使用，让中国人的体质迅速提高强壮健康起来。落实是要有人头姓名签字盖章的。建设是要有照片实景的。中间环节出漏洞是要算为犯罪犯法的。

服装的标准，限制在一套500元/人，过去局代表队已经约定俗成为——你可以任意选择一套、一件、全身或半身，很自由。这次拔河队为15人，就办了15张卡，发到大家手中已经没有剩余。一件防雨布料灰色的上衣226元，一条黑色全棉的长裤200元，一双44元的护掌鹿绒薄皮手套，一双30元“背靠背”牌的黑色全棉厚袜子，500元的卡也就结束使命了。谁规定的？最后知道是耿彪子。他说，胜利来自那里？来自一点一滴的不疏漏。服装，是统一，是标志，是震慑力。自由？要自由就没有团队，是你自己。不穿可以，请退出。

局机关这次为了确保胜利，选拔河的运动员很是慎重仔细。最高的，最壮的，最精劲的，最重的口号都做到了，处喻室晓。全队15人九男六女休闲版运动装。四个4xl衣号者，三个3xl者，六个2xl者，两个xl者。袜子男同志是最大号46码，女同志最小的也是39码。身高之最高1·93米，最矮1·69米；体最重为91公斤，最轻者70公斤。有人不服，结果称上见高低，基本是实事求是的。是很有质量的。平时苦于太胖者，均盼到了扬眉吐气的这一天。看看寻拣出来的人员，不尽人意的地方就是机关胖者的年龄基本偏老了。这是一把手男刘局长在看名单时略感觉担心的一点不足。但是，杨岗组长有新的观点，老人有经验，心理稳当，承受力强，坚韧不躁。这些肯定，给了已经年老下坡的人们以极强的精神鼓励。平日低头者，溜墙侧身者，灰头土脸者，惭愧超标肥胖者，昂头挺胸了。光泽生辉了。还暗暗庆幸开了。天物各尽其用。好材料，就看是在那里用了。那才叫好。“请退出”是一句话，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退的成的。

运动员选出了，服装统一了，下来就是报名了。

报名点设在雁塔路省委机关工委。省委大院正在建高层办公楼。文革前，省委在建国路上。红卫兵造反的时候省委破坏了，以后就搬到了8号东院对面的省教育学院里了。教室变成了办公楼，又建了省纪委的白楼和办公厅的灰楼。如今灰楼和白楼还在未搬迁，其他楼已经在新的建设中成为“曾经”了。我们踏上干净的灰楼，四层的东南角，省委机关工委办公室在奖杯和文件、材料、证件四周团团环绕中，有个清癯的中年男人在打电话。话语简短，干脆。沙发上整齐堆着这次拔河比赛各委办厅局的秩序册和证件。耿彪子忽然就对自己的上级同行产生了尊敬。大家有多快乐，他们就有多辛苦。每一次大比赛，这里就是一次重体力劳动呀。

如今这拔河虽然就是个机关间的业余比赛，那报名也是相当严格严肃的。这里在接受材料的时候，说你是机关的公务员吗？是不是先拿工资卡号对上来，还有照片、工作证复印件。全省委政府网站已经通联，根本混水摸鱼不成，张冠李戴也不行。逐单位逐人逐照片过目，制运动员、领队、指挥员证件。滴答滴答地一通打开；又咔嚓咔嚓地流水作业。检查、制证、刷下假冒无情无面还无效。

抽签分组是几天的事。王赫莉同志非常奋勇，她一马当先地去了。经过三四五遍地摸扑克牌。30支队伍共分四组：八队两支，七队两支，体育局王赫莉同志抽在七队组中虽然可以轮空第一拔，但是出门遭遇的队就是五年前将体育局扑地给予耻辱到如今的那个公安局的最强队。结果是不可更改了。

在取得秩序册和证件回机关的路上，耿彪子难过地一句话也不想说。我们几天选人的努力，不说是要被这个新情况击垮，那也心绞痛郁闷的得半死。无人多言。只有经过奋勇获得名为指挥员一身轻松的老女王赫莉同志在小轿车里唱不完深情的红歌、老歌、战斗的歌，英雄的歌：《洪湖水呀，浪打浪》。在拿到秩序册的时候，王赫莉就对省直机关工委真忙的团团转清癯的男同志说，当指挥最好了。我比赛那天刚好要来例假。指挥好！清癯的男同志一楞，转身去找东西，再也顾不上我们。你说这些老女人。简直就是机关里的神经病！她们会在机关办公场所突然向来人很痛苦一点也不讲究场合地皱眉头说，哎呀，我来例假了。好像谈工作中大呼小叫她来个例假或者例假紊乱就是青春还常在。以后你去听听，只要专门向你介绍她现在很麻烦又来例假了的那位，一定是50岁后者，她的青春小鸟肯定是彻底一去难回来的主。来例假就来例假了吧！还哼哼出歌曲美声来了：“血染地风采——”、“血染的风——采——”出出进进无脸没面的。现在又大唱《洪湖水浪打浪》。“浪什么浪”？盲目乐观，放眼看看，哪个冠军是用浪打出来的？唉！耿彪子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拳撑住下巴，用两根食指压住耳朵，封闭自己。拔河，实在是一项太令人头疼，前程无谱的比赛。组队之艰难不算难了，统一衣服又算什么？现在抽签不利，死令对着死签，简直就是在撕开了的伤疤新血上撒盐。是给组织执行者耿彪子最沉重的当头一棒。

如今只有华山一条险路了，究竟谁能死里逃生呢？

2·

王赫莉不上场用力还要参加比赛其实就是为了增加一身新的休闲版运动衣装。成年人就是比个第一名又如何呢？指挥员，太好了。不用上场，还在名册里。王郝莉很高兴。心里也很轻松。再与耿彪子回来向党委专职副书记汪悦红汇报抽签和办理的情况时，她重点强调的是第一轮抽空了，七队相遇可以少拔一次的喜讯。当问到都有哪七个队呢？王郝莉就开始翻秩序册，耿彪子忍不住就说，早知道了，不用看，第一个就是省公安厅队。

王郝莉也声低了说，是啊。命不好，又遭遇上他们了。

副书记汪悦红笑笑说，按理咱们体育局不得第一最好。得了人家也会说，咱们大概是用了运动员、教练员，没人服气。可拔河不同，谁是拔河的专业专家呀？大家都很平等。训练，是比赛必胜的前提与基础。所以咱们一定要好好练习，先认真对待。耿彪子，你先去买根拔河绳来。训练非常必要和必须的。还有三天时间，你们到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去和柔道、举重运动员们练起来。上次的失败，就是大家缺乏在一起磨合熟悉的训练。拔河，就是个集体的合力嘛。要争取！

耿彪子去足球场边羽毛样茂密的体育商店看拔河绳。货比三家后，胳膊粗二十五米长的棕麻绳就要四百八十多元人民币，同样壮的草麻绳也要二百六十元。产地还是河北的。回来向副书记汪悦红汇报。汪悦红又向杨岗同志请示。

一动经费，200元以上是要局里经济处长签字的。3000元以上副局长就要让一把手男刘局长签字，5000元还要向政务大厅报计划呢。杨岗同志的答复很干脆，买！汪悦红她又连连打了几个电话。最后确定说，那就买一条草绳吧！这次比赛的绳子使用的就是这种的。还清楚地讲，别买其他品牌的，就买“好家庭”商店二楼的吧。一切从实战出发。

王郝莉也跑来帮忙耿彪子抬拔河绳。绳子有了，就放在司机班待命。

下午两点，15个队员都通知到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的广场上练习。20个二线柔道项目举重项目的队员都在那里准备与机关拔河队对垒联练习。因为求胜心重，教练让上16个运动员，结果20个人一看吃紧就由不得要冲上去帮忙。这怎么练习呢？让讲拔河要领，谁也不清楚。更要命的是指挥员王郝莉，她的号子1~2，1~~2~的，声细还荡漾飘忽悠长，根本不对路，喊得大家心疲力竭。

怎么办呢？拔河的要领到底在那里？拔河的号子怎么喊？耿彪子经过练习感觉这两个问题是很关键，很重要，急需解决。为了集体利益，他在回机关的面包车上对指挥员王郝莉没客气。他说一个队伍指挥员很重要。你今天晚上好好想想号子怎么喊，上网上看看有没有要领可以掌握的。反正喊号子要短促，嘿、嘿、嘿！不可能是飘忽的1~2，1~~2~呀。要有力，要有劲，别奶声细气的。

王郝莉处长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深感指挥员责任重大。第二天上班，人事处的转业军人买卖提团长来和她商量工作，看见她正皱着眉头用纱巾在空中有力地挥舞比划。买卖提团长就问，大姐，你干嘛呢？

指挥！指挥拔河我不懂。号子也喊不了，要点也不清楚。怎么办？急死人！太困惑了！

买卖提团长笑了说。大姐，我可以给你解围。在部队，我们每年都要拔好几次河呢。而我就是最好的指挥员。我连小旗帜都有。

那拔河的要领你知道吗？王郝莉处长喜出望外，双手紧紧地拉住了买卖提团长的胳膊说，你说你说，你好好给我说说！买卖提团长就说号子要这么喊：嘿、嘿、嘿——！拔河的要点：就是全队队员都要正面对着，马步蹲档式，两腿、双脚、腰部用力，身体后倾，大家全队要像一版“钉书针”一样整齐，一个左一个右用腰顶住卡牢绳子，齐心合力。队伍要前高后低，呈20度斜角，拉直。最后那位底盘要坚实牢固，还要用绳子捆住腰。王郝莉太高兴了。一夜的折磨，终于来了救星买卖提。她一推也不管买卖提愿意不愿意，就把买卖提三把两把推着，像推着一个巨大的胜利成果似的推到了汪悦红副书记和耿彪子的办公室。王郝莉处长激动地说，我不要服装了。给他，给他，让他来当教练，当指挥员！汪悦红副书记说，你是伯乐。他的服装再说，先工作。拿到了冠军，还怕没服装？

下午下起大雨来。风雨无阻！大家伙儿又去省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广场下雨练不成了。汪悦红副书记和耿彪子就与中心主任商量，到哪里练？怎么练？主任很痛快，就到室内训练馆来练！

等一群人再到室内馆练习拔河，掌握要领后的他们，就有了章法。买卖提团长再逐个给队员矫正动作，体会一下要领，等陪练的20个柔道、举重年轻二线运动员都上场和机关拔河队对垒，也很吃力了。复转军人买卖提团长还把他在部队用过的两面小红旗拿来了。裁判员一、二、三喊令后，买卖提大声吼道，抻住！机关12个队员就像钯钉扎地一样双脚、双腿、腰背使劲蹬住了。12个人从1·93米的身高到1·64米草绳斜线笔直地就像固定了。任对方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掌握了拔河的技巧，令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杨岗同志赶来动员时，大家已经很有信心了。杨岗说，要相信自己，要不畏强手，要勇于胜利。明天拔河要拉出我们体育人的专业、技巧、协作、坚忍、气势和精神面貌。汪悦红副书记很高兴，笑咪咪的补了一句话。她说，人不能总不雪过去之耻吧？我们的困难就是公安局，拔过了他们，就是翻过了这座高山，其它单位也就是一马平川横淌了。最后让耿彪子再讲讲明天的一些具体要求。

耿彪子就提出了五条：1·统一服装手套，挂好运动员证，表现整体性和资格；2·今晚每人自费买牛肉半斤，明早要吃饱；3·今天晚上早点休息；4·从现在起人多的地方就别去了，以防受伤。你们大家的安全，就是保障明天拔河胜利的基础。5·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在省足球场西大门集合。

回来的路上，耿彪子心情很愉快。他好像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3·

比赛是一切检验准备工作的试金石。什么都要讲技术含量。拔河运动，也要与时俱进嘛。看见所有单位都是前腿弓，后腿蹬。麻绳不直，没有斜线角度的，体育局的胜利，就是肯定的了。一上场，架势一拉开。距离就有了。全力和半力不同，东拉西扯和直线不能比。加上许多机关单位都把这次拔河比赛当成工会照顾运动少的同志以福利了。那还什么胜利不胜利的？发到运动服装就是个人生活中小收入大胜利了。公安局这次也是其他任务非常重，五运会30个项目已经拿到18个冠军。足够了！这次他们来拔河的人，都是机关要照顾发运动服装加强锻炼身体的人。结果，当然和当年勇夺冠军的气势相差甚远。但是，体育局机关很多人都去当拉拉队还是很兴奋。奔走相告着这次胜利，又蹦又跳的，又拥抱，又挥臂。机关楼道一时很热闹。

冠军拿到后。大家强烈要求请客。杨岗同志和副书记汪悦红就去请一把手男刘局长为功臣们庆功。

一把手局长正在忙事就说，庆什么庆？拔河，就是一项大家厅局一起玩玩的活动嘛！别战争味儿那么浓好不好？体育讲什么？讲参与比取胜更重要。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这话一来，杨岗同志和党委专职副书记汪悦红的脸就硬了。连忙退出来。

客，还是请了。队员全都去了。机关拉拉队同志们也去。东叫西叫的凑数。

两桌便饭，就算误餐。

二oo七年十月二十二日·初稿于长安北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