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桌子各种口味的冰激淋,她挑了草莓和巧克力的。香料一丝丝弥漫。冰凉沁入心脾。痒痒的。她被推进到另一个空间。
如果仁泽没来,也是一场别致的婚礼,宾客稀少,氛围却好。璇月穿了纯白的旗袍,盘发令她典雅、高挑。婚礼的时间在晚上,一家pisa饼店。没有预约。因为一整天的雨,店里生意清淡,天作人和,正成全了梅麟和璇月渴求的寡淡。手臂轻轻挽在新郎梅麟的臂弯里,脸上挂着满足的终于在一起的微笑。始终地笑,面对他们的证婚人。
加冰的红酒,星星点点的烛光,晃动的秋千长椅,足下是代表海滨的碎石和棉沙。周边的海报展示着后现代的分裂和整合——几近luo体的男人和女人。渴慕拯救?镭射灯光下飘摇。有灵魂。或者没有。电视屏幕上无声上演《本能》的片段,冰凿刺穿求欢男人的心脏。洁白的绢纱巾。纯洁,也是冷酷死亡。汩汩涌溅的热血。惨烈,也是热情迸放。催生、毁灭…绝对不可能有婚礼的地点,却有一场温馨的婚礼上演。
是在看完一场电影——叫做《墨攻》——忽然想要结婚的。华仔和冰冰——姓范的那一个——在水狱内外,一步之遥,却终于没有在一起。洪荒的世界,每天都在颠覆幸福,每天都在摧毁真爱,每天都在成全悲剧。宿命如此,得加紧呀,加紧抓住已经看得清和看不清的幸福。可不要因为犹疑,神色凝重的擦肩而去,抱憾终身。
打车到这里,然后点餐。然后找能想起的证婚人。一切源于一种想结婚的渴望。
新郎梅麟是个好看的耐人寻味的男人,很有巴金笔下高家长公子觉新的味道。旧着。新着。新着。旧着。五官比仁泽精致,看起来温文尔雅。璇月和他13年前就是同学,同校不同班。巧得很,那天她同梅麟原都是陪了朋友去看尼泊尔手鼓的展览,对手鼓并非感兴趣,所以一直坐在休息处有一口没一口的呷奶茶,看娱乐新闻,目的都是将自身放逐到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两人坐得很是近,心里都感觉对方有一点面熟,多看了几眼,觉得不说话已经是不妥。梅麟便先朝着璇月笑。
璇月半是迟疑的轻轻的说,我们是同学吧。并非对梅麟有了怎样的感觉,而是遭遇到故知的一抹欣喜,因着仁泽,她都迟钝了这个世上还有别的男人存在。
还有,其他的男人。
婚姻在这个女人生命中占据的分量这样地大,大到已经整整7年遮挡了整个的世界。
更巧的是,一年后,他们在首尔再次相见。是陪着各自的朋友旅游。好像电影里很俗气的不断的邂逅,两个人忽然又碰到一起,各自下放平日里端着的架子,只剩褪尽铅华的质朴,在质朴中,两个渺小的生命被挤到一起。
都不由地笑起来。
一层一层的雨送来的薄凉,爽滑的弥漫在秋日的首尔。阳光很吝啬,温暖似有似无,倏忽间会钻入怀抱。璇月忽然想,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和男人这样并肩自然的走过街头。她的背后,永远有一双偷窥的眼。以爱的名义偷窥。
干脆的落叶像新烘醅的薯片,晃晃悠悠在天光中翻飞。落下。竟然不觉凄凉,是一种静谧、安然、淑娴的华美。
璇月在那一刻觉得,原来他们的婚姻已经不觉有了缺口,她因为长久的没有和异性的交往,已经多多少少的开始惶惑。惶惑和惶惑是不一样的。梅麟以为,这惶惑是一种可能的开始,是一种上天安排的暗示。他愿意陪着她在街头走上一段,哪怕一小段。感受她的矜持。
她不是不再爱仁泽。断然不是。她只是开始在意。
梅麟神秘的说带璇月去吃好吃的。是一桌子冰激淋。一桌子各种口味的冰激淋,她挑了草莓和巧克力的。仔细的和奶油调匀。香料一丝丝弥漫。冰凉沁入心脾。痒痒的。她被推进到另一个空间。
是梅麟先要了她的电话,在吃完整整一桌子冰激淋的时候。在她转身回宾馆的十字路口,他忽然牵了她的手,说,秋都渗到你的骨子里了。
没有挣脱,自然而然。异国的秋天,手凉,他给了她温暖。仅此。明天,他们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将行同陌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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