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葱的山梁和一排排瓦房

黝黑得发青发亮

我坚韧的目光

穿过你每一寸肌肤

凿痛你本质的水

母亲的记忆，穿过我的胸膛

以一种博大的姿势

站成故土的一棵老树

我把诗歌和稻谷

一遍遍投掷到土地的腹中

倾听一声声遥远的音律

思想是永不褪色的光芒

扎在土地的根里

任你清洗我灼灼的内伤

二

往事如烟

记忆在石头缝里长成歌谣

那是思切的刀刃

迅速地切割我的身体

关于高粱和土豆

在胃里烹饪着温暖

好在冬天还没有临近

否则我的柔软将如落叶

定格在今天的早晨风干

三

母亲啊

你在土地的深厚里穿行

似乎也变成了一顷稻田

我的父辈感恩这样的虔诚

遁入地下的泉

临走时的那顶草帽和那块汗巾

成了我抚摸你唯一的去路

我走不出故土的朴素

因为我对土地怀有歉意

是你们思想的长鞭

促使我在你面前跪伏

往事尽管遥远

尽管与你的距离只在方寸

但我无语的仰视

到底没能亲吻你的呼吸

四

非凡的烟尘，思念的索

使我满怀忧郁和黯伤

如果阔别是十年的转身

那么我对土地的思念

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细节

咀嚼故土的滋味

是这把把黄土堵在心口

我如一位时光老人

任怀念在心里生根发芽

山梁，瓦屋，土豆和亲情

是不是我思想纯粹的第一个理由

五

走近和靠近你需要浑身的力量

故土在影像里是条长长的河流

现在，我的温度

只够伸达你三分之一的距离

厚重的土地和人

而且，那些和我一样淳朴的诗句

已在风里晾成煎饼

我的灵魂有了足够的粮食

葡萄架下那柄童车

使我久旱的眼睛水意充盈

作为背景的蓝色天野

悠远，高阔而宁静

我幸福得葱郁盎然

六

我就成一颗土

或者一粒沙子吧

在这样的对视里

我不能凝视你一辈子

只能给你如初的怀念

就象婴儿切断了母乳的阵痛

明天我就要奔向远方

母亲，请不要为我送行

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准备

来拥别你和土地一样的情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