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重复过着,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上午九点醒来,晚上十二点睡去,醒来时像是做梦,睡去时却又分外清醒,完全颠倒了昼夜,像老鼠,像猫头鹰,却又都不像,因为我没有目标,我们都在迷茫着。大学生活,让我们颓废很多。
曾经欢天喜地地说“我是大学生”,父母笑颜逐开地说“俺儿念大学”,一切都在水面虚假繁荣着,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岁月,被这种极具光彩的罪恶吞噬得干干净净!走进校门,我们满怀憧憬;走出校门,我们愁绪万千。有人指责,有人抗议,有人咒骂,也有人赞赏,不管怎样,等待明白时,悔之晚矣。我抚摸着一本本读过的书,也许,我们败在它的手里。
大学的阳光仍然明亮,游荡在校园,到处莺声燕语,百花齐放。抬头看看天,一对对鸳鸯好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孤零零的大雁,我长叹一声,想起自己的爱情,为什么一接触到这两个字,心底便一阵阵苦痛呢?
我追了她五年,爱了她五年,五年,整整五年哪!人生又有几个五年!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五年的时间,换不回她的一个微笑,一句安慰!甚至连她订婚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而那时,我还在傻傻地构织着我们的未来!痛苦呐!太痛苦了!我几乎要崩溃掉,甚而想一头撞死……然而,我熬了过来,自从进了大学,我便竭尽全力将她忘掉,我寻找别的女孩,我将情感全都倾注于那些人身上。我表白了一个又一个,而每一次,都遭到别人冷冷的回绝!活到这份上,我也算是创造了奇迹,终于,所有的事情一塌糊涂。
梦仍然无休止做,心已是伤痕累累。走过春夏秋冬,走过生老病死,走过酸甜苦辣,走过喜怒哀乐。每一步都沉沉的,每一个脚印都深深踏在记忆灰尘中,为什么我的希望如此渺茫?是意外,还是命运?
我们都无休止的悲伤过,那一刻的世界仿佛失去了太阳,整个黑暗笼罩大地。也许人生需要这段折磨,也许我们根本在为自己制造幻觉。为一个人,一段故事,一点回忆,谁不希望逝去的年华在历史中凝结成花?可惜的是,我一直在用时间抵消哀愁,结果,也许跟那爱情一样,飘远,飘落。
想起走过的日子,我没有变,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唯一能够留得住的,也许只是孤独和寂寞。曾经幻想着某一天花好月圆,然而,花好,不是我好;月圆了,却是他人的。我疯狂地追逐感情,我也被疯狂地抛下一列又一列车,摔得遍体鳞伤,摔出人生百态。我哭过,笑过,闹过,吵过,我将俗人的所有丑态一露无疑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我像一只被剥光毛待宰的羊,无力反抗,只能看着刀子慢慢地刺入胸膛,划过,血,那是血!我的血!可是我已哀嚎不出,我已失去感觉。没有痛,只有刀划过的丝丝声响。我缓缓合上眼。
梦像河流一样延伸,我像猪一样绝望。掀开自己衣服看看,恍然大悟,原来我还是学生,我还有犯错的机会。可是,当我拿起电话,又轻轻放下。我不应该忘记自己的过去,失败了,可以重来;心死了,还能再来吗?可是心若已死,我为何又提着话筒犹豫不定?
又一个深夜,孤枕难眠。舍友的鼾声此起彼伏,像是夏夜池塘里的蛙声赛。我起身下床,点上一支烟,慢慢抽起来。红色的烟头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点希望,忽明忽暗。养成这习惯已有数月,数月前我尚对抽烟深恶痛绝,可是现在,我每天都会在深夜就着舍友的鼾声和梦呓,吸上几支。其实我知道,我们都很可怜,没有目标之前,所有人都是受难者。他们还能睡着,只因为他们在用另一种形式将白天的忧郁统统遗忘。然而,一觉醒来,面对的,仍然是无尽的空虚与落寞。
我点上蜡烛,翻阅着一本本日记,初中,高中,大学,每一个阶段都像是一张不同的网,我裹在里面,挣扎、哀叫,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没有人给我逃避的权利,然而,又是谁命令我必须履行呆在网里的义务呢?我失去选择,抗争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生在早已规划好的道路上麻木地走着。走向哪里,何时停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能知道,不愿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事,是不知道的。
我又想起她,日记里到处留有她的身影,蓝色的、红色的、灰色的,视觉取代了感觉,那么地模糊;时间治愈了伤口,却将更多的毒素植入体内,只仿佛生命变成另一种形态,脑子昏沉沉的,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有人说,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是再谈一次恋爱,我奉为经典,并将这个经典屡次用于实践;有人说,大学里没有恋爱,遗憾终生,我奉为圭臬,为了避免遗憾,我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也许多少年后,我会对自己说,你的大学,没有遗憾!也许是安慰,也许是自嘲。我的大学在哪里?里面有什么?我无神地望向天空,那里有一片云。
很久以前,我认为自己很伟大,雄心壮志地去拯救苍生,可是慢慢地发现,我也是别人拯救的对象,世上竟有那么多的救世主,热闹非凡。走在校园,你可以看到无数张高傲的面孔,尽管那面具下一无所有,你仍能感觉到“大学生”三个字是那么的虚假,那么的疯狂。似乎所有问题只要说出“我是大学生”便会迎刃而解,笑话,天大的笑话!社会可以容忍你的身份,但绝不会容忍你的无知!
说到这里,我又何尝不是那群人中一个?这个大学,让我误解很多。追求爱情,也许追求的只是时髦,只是弥补空虚的食物。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将自己感情堕落成一种交易,与时间对峙,同世俗谈判。好像除了情爱,大学的记忆一片空白!悲哀,这群人的悲哀,这个时代的悲哀。
我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这一切,却又痛苦地活于这一切中,无病呻吟。所谓的病,无不是人为造出来的,寝室里、教室里、校园里,没有病的人在制造病房的气氛,这个空间就这样扭曲了。无聊,颓废,寂寞,痛苦,失落,迷茫……这就是大学?
总体的时间是短暂的,三年,四年,五年,也许只有两年,但具体下来,失去味道的日子总会长途漫漫。我不知道明天该做什么,但我知道明年即将毕业;我不清楚这四个月有什么规划,但很明白四年后要离开。人都这样,我知道我一定会死,但我不知道下一分钟该做什么。
没有目标,我们迷茫;没有规划,我们无聊。只等待着警种敲响,然后幡然醒悟,噢!这个大学,结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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