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闷闷的，也不知是否内分泌失调。当然，这并不妨碍今天成为国庆节。

渐渐的，有几缕阳光从龇牙咧嘴的云层里钻出来，略略给人那么一点灿烂的感觉。

抱着儿子的我，正站在街巷的一隅，盯着车水马龙，愣了足足半晌——倒不是如何迷恋自然的神奇，也不是惊诧于建设的日新月异，只是因为女人在特价服装摊前留连忘返，仅此而已。我曾经也吃力地用左手掏出手机，精心计算女人耗费的时间，可是她毫不理会。我突然想起女人的名言“衣服可以处理，感情应该翻番”，以及“啊，我用一半人民币的处理品，生发n倍呵护亲人（当然包括我，尽管间接包含于“等等”之中）的温馨”之类的抒情。

“你看这件外套怎样？红红的，充满激情和浪漫。”女人突然回头，大声地咨询我。

“啊，这个，啊，”我竭力想了半天，终于说，“日出江花红胜火，值得一穿。”

“可是，你已经不是红衣少女了，孩子他妈。”女人刚刚酝酿的笑容顿时无影无踪。

我的心不在焉终于换来战略大转移，女人也终于愤愤地离开服装摊。

“笑拈花一朵，风在两岸挪”，女人意味深长地说，“为了骗取我的芳心，让我上你的贼船，你可没少下功夫，没少用阴谋诡计。”

“有么？你确认？”我满腹狐疑，“记忆总是不可靠的，一定。为了某些美好的虚幻，它总是不着边际。也许，我曾经绞尽脑汁，但那已成为历史的片段，不可能再生了。”

“说芳心，我完全同意，因为你就是妙龄猪，即猪芳也。”

“那么，就采集一束花给我，玫瑰吧，也别破费。”女人笑盈盈地提出要求。

“但是，你想过没有，”我摸了摸口袋——那里正有十元钱，心痛地说，“这束花，有多少包子好吃啊。”

“当初，面对十束花，你可是眉头也没皱一下。”女人几乎要咆哮。

“是啊，那时你是他妈的孩子，现在你是孩子的他妈。”我几乎下意识地说。

“回去！”真话总是伤人，女人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女人又在一处农家菜饭店踯躅不前，并不止一次地暗示我主动提出进去消费的要求。女人很明白，如我这般饕餮类的男人，很多时候是把吃得红光满面进而变得油嘴滑舌当作某一时段的战术追求的。

可是非常遗憾，我因惭愧于刚才踩了女人尾巴的鲁莽，正想着如何讨好取巧。结果，就把暗示理解成批判。

“昨天，有一碗青菜，一碗白菜，一碗菠菜，还有一碗不知什么菜。可是，我没有很好地珍惜与享用。结果，留下了今天的半碗青菜，半碗白菜，半碗菠菜，还有半碗不知什么菜。我知道，历史不会重演。所以，为了掘弃昨天的颓唐，我要英勇地把半碗菜统统消灭光，不留一点遗憾。走吧，落实你的‘勤俭节约是个宝，社会建设少不了’去！”我发表一通言论后，便抱着儿子傲然地离去。我甚至激动地想，女人该如何在“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框架里泪眼婆娑呢？

在客厅里，面似锅底的女人终于爆发：“我今天很不舒服！非常十分绝对不舒服！”

“……？？？”我一脸无辜。

“你生来就有儿子？就有老婆？”女人声情并茂地谆谆善诱。

“天啊，今天国庆节，也是结婚纪念日呀。”我一拍脑壳，如梦初醒。

于是，吃上了香喷喷的烤羊肉串——爱的见证。

又于是，拿上了红艳艳的野生玫瑰——爱的芬芳。

再于是，穿上了簇簇新的特价服装——爱的优惠。

这下，女人高兴了，脸蛋红乎乎的，几乎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