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青衣秀才对红衣秀才说:“红兄,别与这帮刁民计较。”然后指着赛远说:“卖布郎,听说你家娘子长得天姿国色,聪明伶俐,改日,我们青、红两兄弟登门索赔话把,到时如果赔不了话把,就将你家的娘子赔了也罢。”说罢便灰溜溜地逃出了人群。
傍晚,赛远闷闷不乐地挑着没卖完的布匹回到家中,田螺姑娘看见赛郎心事忡忡的样子,便问:“赛郎,为何闷闷乐?”
赛远说:“娘子,你就别问了!”
“赛郎,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说了出来,不要憋在心中。”田螺姑娘亲切地问。
赛远忧郁不乐地说:“娘子,此事告诉你也于事无补,你还是别问了吧!”
“赛郎,你我是夫妻,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就是天塌下来,为妻的也要替你分担一半。”田螺姑娘说。
赛远经不住田螺姑娘的盘根究底,终于哀声叹气地将在四方台卖布时遇上两位秀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说:“那两个秀才说,改日还要登门索要话把,到时如果赔不了话把,就要赔上娘子。”说着说着,赛郎竟流下泪来。
听了赛郎的一番话,田螺姑娘也觉得可笑。她想,这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人,于是安慰赛郎说:“赛郎,你尽管放心,就由他们来索赔便了,此事,为妻我自有办法。”
正如村头那位年轻媳妇说的,世上怪事样样有。不几日,红、青两位秀才果然到赛远家索赔话把来了。他们还在离赛郎家远远的地方,就大呼小叫起来:
翻山越岭把债索,
赛郎赛郎你莫躲;
要是话把赔不了,
就将娘子赔给我。
说罢,来到赛郎家门前,咚咚咚地敲打赛郎的大门。田螺姑娘听见呼喊声,又听得敲门声,对赛郎说:“赛郎,你从后门出去,先到山里躲一躲;这里的事,为妻自有安排。”赛郎却放心不下,从柴屋里拿出柴刀,要与秀才拼了;田螺姑娘急忙从赛郎手中夺下柴刀,开了后门,将赛郎推了出去。
田螺姑娘不慌不忙地来到前厅,移开桌子,摆上大磨,又搬出两张三条脚的凳子来,有意将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然后打开大门对两位秀才说:
移开桌子移开磨,
二位先生进屋坐;
不知今日贵客到,
鸭子下塘鸡抱窝。
两位秀才听了,满心欢喜。心想,这小娘子还挺乖巧,说话中听,看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于是往屋里看了看,只见一副大磨盘摆在正中,旁边就是两把三条腿的烂凳子,屋子里摆得乱七八糟的,实在无法坐,只好站在门外。红衣秀才想,人人都说田螺姑娘聪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既然来了,我到要亲自试试,看她到底有多聪明。他灵思一动,马上接过田螺姑娘刚刚说的话说:
不要杀鸡鸭莫宰,
荤素搭配巧安排;
两个菜料任你选,
一锅炒出十菜来。
听了红衣秀才的话,田螺姑娘心想,好一个秀才,别看你满腹文章,说起话来也不过如此。她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轻蔑微笑,说:
你娘生你实在乖,
这有何难要我猜;
割来韭菜炒鸡蛋,
荤素齐全恰十菜。
青衣秀才见田螺姑娘回答得十分爽快利落,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想出点难题,先将田螺姑娘的气势压一压,于是走上前来,用手指着田螺姑娘说:
你莫欢,
一块绸缎任你剪,
不染不漂也不洗,
新衣做成旧服穿!
田螺姑娘心里暗自好笑,青衣秀才的话刚落音,她根本没加思索,就随口而出:
你发癫,
看你从未见世面;
娘兄今年满甲子,
新衣做成舅父穿。
两番暗地较劲,两个秀才已感觉到田螺姑娘的厉害,看来智斗不是她的对手;红衣秀才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想羞一羞田螺姑娘;于是他走到田螺姑娘跟前,酸溜溜地说:“娘子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天姿国色,而且聪明伶俐,只是可惜一朵好花却插在牛粪之上!”
田螺姑娘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其貌不扬的红衣秀才,冷冷地一笑说:“先生此话差矣!我家先生一表人材,勤劳俭朴,本分善良,尔等猥琐之人岂能与他相比。”
红衣秀才说:“你家先生虽然一表人材,那只是:
牛粪看来表面光,
里面其实是包糠;
好花插在牛粪中,
又是臭来又不脏!
田螺姑娘轻蔑地笑了笑,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牛粪虽然是包糠,
其实里面有营养;
好花栽在牛粪里,
只有越长越漂亮!
青衣秀才说:“赛郎箩大一个的字不认得一斗,岂不是:
赛郎从未进学堂,
愚昧痴汉瞎文盲;
不读四书和五经,
说话蠢直猪一样!
青衣秀才出言粗俗,田螺姑娘十分气愤地说:
赛郎虽没进学堂,
仁义道德肚里装;
不象你们伪君子,
口蜜腹剑黑心肠。
青衣秀才气得两眼翻白,指着田螺姑娘,连声说:“你,你,你!……”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红衣秀才说:“青兄,你别生气,看我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指着田螺姑娘大声地说:
你真枉!
竟敢骂我读书郎;
惹得圣人生了气,
只怕天下无文章!
田螺姑娘露出鄙夷的微笑,说:
好荒唐!
就你能写臭文章;
世间万事不顺眼,
开口就骂爹和娘!
红衣秀才说:“你别嘴硬,实话对你说,今天我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冲我来的!”田螺姑娘故作惊讶。
“正是,今天若是你家赛郎赔不了我们的话把,就将小娘子赔给我们;嘿嘿!到时,小娘子你可别怪我们秀才不斯文哦!”红衣秀才露出一脸得意的奸笑。
田螺姑娘却表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冷冷地笑了笑,说:“呵呵!只怕两位先生今天可要白跑一趟了。”
青衣秀才瞪大眼睛看着田螺姑娘,大惑不解地问:“何以见得白跑了!此话怎讲?”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田螺姑娘还是那样,冷冷地、语带双关地答道。
青衣秀才急忙问:“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难道赛郎逃了不成?”
田螺姑娘朗朗地笑了笑,说:“赛郎一不犯法,二不做偷抢,三不欠债,为何要逃!”
红衣秀才说:“那你为何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田螺姑娘淡淡地说:
二位来的不奏巧,
赛郎清晨进山了;
赶早去挖雾露根,
拿着布袋装活宝。
两个秀才一听,愣了,好似没听清田螺姑娘的话,又好象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俩惊奇地望着田螺姑娘,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挖什么……雾,……雾露根?”
田螺姑娘肯定地说:“没错,赛郎进山挖雾露根去了!”
两个秀才用手摸着后脑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然后又呆呆地看着田螺姑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青衣秀才说:
莫非赛郎犯傻了,
雾露无根人人晓;
岂能锄挖用袋装,
看来是个活世宝!
说罢,二位秀才哈哈大笑起来。
田螺姑娘看着两位蠢才,偷偷地窃笑着说:
世人都说秀才高,
原来二位是蠢宝;
……
究竟田螺姑娘为什么偷偷地窃笑,又是如何说服二位秀才的,请看“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之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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