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翦伯赞曾说过一句名言: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象我等俗人,要写一篇好的散文,那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我幼年家贫,读书那有我的份,只是眼巴巴地羡慕着有钱人家的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我也只有用放牛棍在沙地上画着一二三的字样。少年时期,跟随父母日夜劳作,仍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长大后一直在商海摸爬滚打,仍与读书无缘。但在商海的拼搏缝隙,我一直孜孜不倦地看书学习着,尤其爱上了散文和诗词。只要我看到的报纸杂志、文摘书刊,不管是古今中外的,那怕是只字片纸,我都统统地拿来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地读上几遍。特别是写的那些人和事我尤感兴趣。年轻时总觉得散文散慢和琐碎,直到现在我才感到是如此的从容而真诚。我想这些原因可能是:人到中年,有一定的人生体验和感悟,也正如日本的一句谚语说的:智慧和年龄一起成长。或许我正是到了抒写人生散文的年龄了吧。
爱迪生曾说过:“天才是一分灵感加九十九分血汗。”我没有天才,但我有血汗。我读书唯诗与散文是从,而且好读警句:“去日儿童皆长大,昔年亲友半凋零”。“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白发三千丈,缘何似个长”。“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要么是:“一方的异彩,揭去了满天的睡意,唤醒了四隅的明霞——光明的神驹,在热奋地驰骋……歌唱呀,赞美呀,这是东方的复活,这是光明的胜利……听呀,这普彻的欢声;看呀,这普照的光明……。”要么:“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河塘,……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我在这些浩如烟海的文字里艰难地爬行着,如蚂蚁啃骨头般一字一字的饥啃着;我如久旱遇干霖,他乡遇故知;她给我指点文字,激扬情思,领我遨游于学海;她给我画龙点睛,助我攀登文学之殿堂。有时也偶然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灵感、溢满的诗情。也三言动人兽,一语定乾坤。岂需强说春歌秋愁以赋新词,又岂容闲闲慢慢、娓娓道来?
如今是事业小成,安居乐业。儿女成才,家庭幸福。我是:朝练神拳暮看花,呼朋唤友楼中茶。含饴弄孙的好晚景,不是神仙胜仙家。纵然如此悠然自得,但心中仍难脱对那散文的悠悠情结,对文字的执着和酷爱。
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知足常乐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人特别是对未竟的事业和付诸实施的愿望壮志未酬时,有心人总觉得是人生的一大遗憾。正因为我痴情于文学,又无奈胸中少墨,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只有笨鸟先飞,心中只有一个对文学爱好执着的愿望。这也如人生象一次长途的旅行一样,重要的不是你要到达的目的地,而在于观赏沿途的风景和观赏风景时的心情。
当冬日的阳光隔着外面防风的玻璃照进书房,暖洋洋的。我打开窗户,阳台上的名卉花香扑入鼻中、沁人心脾。我泡上一壶细茶,点燃一支香烟。刚放下唐诗,又拿起宋词。或留连起《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波特莱的散文集》。似乎天天和余秋雨、余光中在扉页中小聚。心里对这些人文景观无不肃然起敬。但,我之何奈?山有高低,水有深浅。天地与神人共存,人间有贫富之分,文学有优劣之等,岂可与之相提并论。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我行我素,我以我心写我见诸之事,抒我心中之情:人间冷暖、世事洞明,善恶美丑、是非恩怨,以事为据,以史为鉴,来龙去脉,以理服人。条分缕析,黑白分明;你怎么看,我怎么想,以我的体会唤起你的同感,以你的才华作我的阶梯。写我真正有感觉的事情,写我真正喜欢的事情,不为任何目的和观点而写作,这才是写好我散文的重要前提。综合慨括,以我的真情实感,写下来自然是散文一篇。纵无华丽的外衣,但它是真正的一躯有血有肉的灵魂。
人生是匆匆过客,悠悠然几十年光阴。一直坎坷走来,阅过多少人,经历多少事,动过多少情,明了多少理。喜怒哀乐、荣辱得失,沉浮于世事,闯荡着人生;送走恩情父母唯有梦中相见,罹难于生死存亡旦夕的祸福之中,伤痛于情侣间的爱恨情仇,迎来亲密伴侣打发孤单人生。这几多人生情理如绵绵秋雨,如月缺阴晴,只能一点点细心道来,岂是你我急得了的?人生要无这些经历,凭你无凭无据、空穴来风,写出的一纸空文,又岂能强人来听?有了人生的经验和教训,最想说的是给儿女听。可他〔她〕们又岂是说听就听的,你纵然把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真情实感说与他们听,生在这个时代的他们,还兴许你是编故事给他听。只有趁他们兴趣盎然,在最好最时宜的氛围中范之以人、明之以事、动之以情,最后才能晓之以理,以形散而神聚地把他们降服。有时如果他们心情不好,学业繁重,或事业受挫,正当我雄辩滔滔、博引旁征之际,他们即无动于衷转身离去,或入深闺,或赏荧屏。我岂能望之兴叹?岂不闻: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只好把我唠叨的“宝贵”废话付诸纸片。我对他们是:一不动口,二不动手,而是用我通俗易懂、情理交融的浅薄散文,不经意间引他们入胜。我自认为这是二十一世纪一个父亲教子女的君子之道吧!我把子女视作朋友、视作兄弟般的情谊和方法平等对待,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想当年傅雷教子乃成家书,孟母三迁乃成栋材,岳母刺字出一代英雄,苏霍姆林斯基育女自成大师。我能否以我散乱之文,近示儿女,远累后人呢?
我知天命之车在人生的轨道上平稳的行驶着。眼眸里是转瞬即逝的风景,浩月下是我不变的身影,情影交叠,感慨万千:往日的记忆忽明忽暗、时远时近地穿行于虚实之间,一路跟随。我谨为人生就如一篇散文,它有着华丽和繁赘,有着激情和沉沦,它有成功的喜悦,它有失败的悲哀……,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靠你用心。用智、用情、用力去抒写,我把这一切都过滤沉淀于纸上,因此,便成了我用人生抒写的——散文!
2007.10.20.舍郎于后乐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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