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是双胞胎,哥只大我十分钟。我俩十分相象,而且都喜欢打赌。
小时候赌谁吃饭快,先吃完的妈就表扬;上幼儿园赌谁跑得快,先到的当英雄,后到的是狗熊;四年级以后,我俩赌考试谁得分多,可我老是输。
临近考试了,哥又找我打赌:“小弟,你还敢赌吗?这次考试看谁得的百分多!”
据以往经验,赌语文数学我准输,只有思想品德课我能赢。“我和你赌思想品德课!”
“好,输什么?”
“输——雨花石。”我好舍不得雨花石。它是爸从南京雨花台检来的,晶莹圆润,有一条条红斑。爸说那是烈士鲜血染的。
“我输了,那笔盒归你。”哥说。哥的笔盒是中期考试得三科满分,爸奖给他的。那笔盒又大又漂亮,不象我的那个,又小又锈了。
考试分数公布,我一百分,哥九十九。这可是我头一回赢,回家我就找哥要笔盒,可他不肯给。我们就去找爸公断。
坐车去城郊的人真多。车刚停稳,我抢先上车,占了个双人座位。售票阿姨在拥挤的乘客中喊买票。车过了三站,我才挤过去买票,谎说是前一个站上的,两人就少付了一毛钱。这时,车又到站了,一位白须大爷好不容易挤上车。哥扯扯我说:“往里靠点,让爷爷坐。”我假装没听见,索性伏在前排靠背上打呼噜。
爸见了我们,好高兴呢。我向爸申诉:“期末考试,哥得了九十九,我一百分。可哥不肯把笔盒给我。”
爸鸡捣米似地点头,夸我们都考得不错。“光凭分数还不能说明问题,还要看实践行动。我问你们,在‘五讲四美’活动中,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我搀着老爷爷穿过马路;在学校我编写了三次墙报;我帮妈妈扫地、洗碗;还自己动手钉纽扣……”哥滔滔不绝讲了一通。
“你呢?”爸问我。
我怎么回答呢?说上车抢占座位;不给老爷爷让座;骗售票员阿姨……我越发不敢抬头,脸一定红得象关公。
“爸,我错了——我不该过站才买车票,我不该不让老爷爷坐……”这时,我真恨不得地下有个洞,钻进去。
“这次打赌谁赢呢?”爸问我。
“我输了。”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从那以后,我和哥仍然天天打赌,赌每天谁做的好事多,谁考试得分多。爸说,我和哥,一个半斤,一个五两。(1987年12月27日原载《鄱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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