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魔之血寒旸

发表于-2007年10月18日 下午6:51评论-2条

◎神魔

◎天镜

◎魔泣

◎魔蓝

一、神魔

九天之上,是苍坞! 

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没有光线和色彩。尽管这里没有色彩和光线,但周围的一切却清晰可辨——周易的图腾在走廊地板上,图腾的边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着的无形画笔扩画着;无数盛满水晶沙的沙漏悬浮在空中,没有一丝动静。

时间在这仿佛又一定是不重要了,不然,为何走了不知多少天的他的脚步依旧如此缓慢、神情依旧不变呢。

难道,这里的时间被凝固,这里的空间被虚幻——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声音——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是水敲击岩石的声音。如果不是这种声音,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存活着。如此单调无奇的声音也似乎拉起他的思念。

铁甲,长剑,战车。

红眼,热血,勇士。

绫带,魂舞,美人。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一只苍白垂落的纤手。

来这里也有一百年了吧。每天仿佛是自己对着自己说话,多么可笑阿!

他顿住脚步,生木地抬起头,寻着滴答声望去,然而,空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他看得见,一定会发现那滴落在石板上绝对不是透明无色的水,而是一种血,一种散发妖魅色彩的蓝血。

突然,这里被不知名的东西照亮,光线涌流而来,色彩焕然跃上一切,但却只有蓝和白两种色彩。

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地板,一条深蓝色的绸缎似的地毯一直从走廊看不到尽头的尽头一直延展到他的脚下,地毯仿佛海面一般,看似静实则如云涌动、如浪翻卷——

滴答……一滴蓝色血液从混沌萦徊的上面落下,滴在地毯上,奇迹般地溅起九粒不同颜色的发光液珠,不可思议地在蓝色里荡起云霞一般的涟漪。

滴答……又是一滴落下,溅起的液珠和不久前溅起的同色珠一碰即合,嚓的一响,合成九粒更为璀璨夺目的液珠;荡起的波纹和不久前的涟漪接触,唰的一声,云朵和彩霞就在蓝色中幻现。

滴答……滴答……滴珠、融合、荡波——夺目耀眼的九彩珠悬浮在空中;璀璨侧目的光泽映衬下面永无休止扩展的周易;白云、彩霞在蓝色中扩大延漫……

蓝雾腾起,萦绕在四周,妖魅诡异至极。

他的嘴角开始有节奏地抽动,一下,一下……突然他的喉咙一阵涌动,喑哑的声音:“摩诃——摩诃——”

摩诃!摩诃!

鬼鸣般魔颤般的声音还在走廊回荡,缥缈遥远的声音在混沌之上和沙漏中的水晶沙一起飘来,回应他:“摩诃——摩诃——”

“神——”他双膝跪地,仰头长呼,惘然地看着前方,湛蓝色的眼瞳空洞无光。

水晶沙飘泻在他一直延伸到长廊又一无尽的尽头的蓝色长发上,宛如银河中的繁星,盈盈闪闪。

“神——”缥缈遥远的声音回应他。

喑哑和缥缈声音渐渐地消逝在走廊无尽的尽头

“摩诃,请您告诉我,为什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他陡然伸出手指指着上面,猝然出声质问。

“如果你让蓝色在这里消失,你就可以离开了!”沉默许久,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是不可能的吧!”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尽管神的承诺从他来到这里开始到现在一直未变,然而,那片和周易同生同灭的蓝色,怎么可能消失呢?就算是神也不能决定周易的未来吧?

沧桑神色跃上脸庞,他神情恍惚地站起,手轻轻按着腰间的利剑剑柄上——多少次,多少次都控制不住地想拔剑辟天,然而,上面那种无形的力量盖压下来,将他重重缠绕,混沌得不留一丝空隙。

一个人,怎么能够战胜……决定全宇的摩诃呢?

手最终离开剑柄,无力地垂落下去,空洞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图腾……他能看得见么?这种被神唤作周易的图腾,谁也不知道是怎么点下第一个星点,是谁拖出第一条曲线的。

周易的世界是奇异的,没有光明,没有色彩,山脉是一片混沌堆积,江河湖海是一片混沌流成,森林草原是一片混沌腾起。天空混沌笼罩,大地混沌弥盖。然而,在这混沌的空间中,一切有清晰可辨,高耸陡壁,激流巨浪,叶动草佛。

这个世界叫做什么?

没人知道,有人叫它混沌,有人唤它神地。不同的叫法也造就了不同的人,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国家。

所有人都知道摩诃创造周易后,魂飞苍坞,身化两心、一慈一悲,而摩诃唯一的女儿星月之神摩素却只是个只有幻术没有力量的不死之神。

没有神的制裁,直到几百年前,世界由于出现空前的繁华,世界上九族的人很快变得贪婪起来,常年不息地战斗爆发在某个不知名的日子,生命从此步入死亡重生、重生死亡的单调循环。

常年留下的鲜血流进大海,把无色的大海染成殷红。可谁又知道,在他们互相争斗的背后,一个拥有破坏一切力量的血魔诞生了。

魔生天变,无光无色的世界被殷红的鲜血弥盖,血魔的利爪撕碎一切,恶魔的血口吞噬一切,曾经互相争斗的人不得不联合起来对抗,但血魔瞬间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将各族人逼退到传说中摩诃幻灭时所处的天涯。

绝路就在后面,血魔的利爪在前面晃荡。眼见一切生命就将湮灭之时,一个叫魔桑的混沌双族勇士站了出来去,长剑抛开心胸,双手捧着自己的心脏对天长呼,祈求:“苍天摩诃,请赐予您的孩子足以辟山的利剑和无上的剑术吧!”

话毕,上空久久没有反应,然而,就在所有人绝望时,天空降下一个九彩霹雳,一柄利剑刺进勇士滴血的心脏,霹雳无声地打在勇士魔桑的身上。

有了利剑和武技的魔桑一下变成天神一般无敌起来,血魔最终被各族勇士一起打败并封印在天涯下面的无底深渊。

人们为了感谢勇士魔桑,拥他为帝,在世界成立空前绝后的混沌帝国,世界也有了一个统一的名字——混沌。被称为帝君后的魔桑在整个世界中心建起一座可挡百万之军的城堡、混沌之城,城堡里建起可触苍坞的高达九万丈的高塔。

从此,混沌进入了新的生息时代。被魔桑请下的神女展现出无边的幻术,幻化繁衍万物,修补大地的裂痕,让大地上所有居住者休养生息。

没多久,混沌双族也一跃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掌握一切生杀大权。

然而,在魔桑帝君突然死去后,各族部落群起叛乱,混沌双族来不急抵挡,节节败退。可谁又想到另一个强大的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了,还未成年的王子魔宇继承帝位,带领混沌双族部队一夜之间击败各族联军主力,并且随即在世界展开毁灭性的屠杀。

就这样在魔宇带领的混沌帝国利刃的杀戮下,世界的生命渐渐减少,天空的混沌也越盖越低,然而,就在其他种族无路可逃的时候,慈悲双心开始跳动,神女传下神谕:摩诃的无上剑技传授大地所有人,可以抵抗的已被称为混沌之剑的当年那柄天降神剑的各种武器也在一夜之间到了各族勇士的手上。

于是,力量又仿佛在一夜之间平衡起来,并且各族团结的力量最终强过混沌双族。世界各族开始反击,经过长达百年的浴血奋战后,最终在死亡森林全歼混沌双族的沌族全部,并随后又将混沌之城牢牢包围。

这场被称为弑魔之战的战争渐渐接近尾声,孤身奋战数日的魔宇终于力量枯竭地倒在混沌城门口,双目怒视苍天。

而后是

……

回忆中的他突然一颤,惶急地盯着地上的图腾,空洞的蓝瞳似乎可以看到轻微的收缩。

此时周易图腾中可见——海中飘舟,桅杆已被狂风巨浪打断,颠簸不止,一个个滔天巨浪毫不留情地扑盖而去……然而,跪在甲板上的蓝发人一脸平静,双目微阂,口唇不停翕合,似乎在祈祷些什么。

“神,请让我离开!我必须去挽救我的子民!”全身再次猛一颤,手有力地按在无色无光的剑柄上,决然出声。

蓝色丝绸般的地毯突然从中裂开,两颗紧贴的心脏飘飞出来,停浮在他的眼前。

“魔——魔宇”空中鄹地幻现出一个白衣白肤白发女子,看定他的脸,苍白无骨的手伸出,微微颤抖地抚上他脸上利落完美地棱角线条,苍白青透的嘴唇翕合,微弱的声音传出,“拔剑!”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被她抚摸那一刹,陡地就是一个恍惚,身子颤退几步,空洞无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看不见,前面仿佛是一个无尽的深渊。

又是这只手,这只带着电流的手。第一次遇到这只手是在百年前千军万马围住混沌之城的时候,浴血的他孤身挡在城门口,魔剑带动混沌弥盖大地,灰色光束无情地刺通冲上来的敌人的胸膛。然而,一个人力量再大也有耗尽之时,他最终还是倒在自己和敌人留下的血泊里,仰头望着上面那一袭白衣倾泻而下。那个瞬间,双目突然看不清一切事物,从未有过害怕的他感到了恐惧,从未低头的年轻帝王垂下了高贵的头,长剑入鞘,锋芒顿矢……

而后就是被神带到了这个没有时空的走廊,每天听着单调无奇的滴答声和时而会弹起的那首似曾相识的《桑》,感受着那只冰冷无骨的手的抚摸脸颊。这种心悸而又期盼的感觉撕噬着他的心,让他几乎忘记曾经开山裂石的剑技,忘记毁灭天地的力量……

“魔宇——”惘然间,白衣女子再次开口,唤他,声音微弱哆嗦,“拔剑!”

身子又是莫名一颤,按在剑柄上的手触电般的抖开,他单膝跪地,恭谨地回答:“魔宇不敢向神拔剑!”

“你只是在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神会原谅你的!”苍白无骨的手托起他的身子,另一只苍白无骨的手从华丽的白色斗篷伸出,拉着他颤抖的手,轻轻按在剑柄上。

青筋突起的古铜色的手被她的手按着,按着,他的手指一下扣住剑柄;被她的手拉着,拉着,瓷瓷作响,锋芒耀闪,随着剑缓缓拨出,上面的混沌也弥盖而下。

锋利可破万物的剑尖划开她白色华丽的斗篷,抵在她洁白无暇的胸脯上,一滴血顺着剑锋滑下……

紧贴的两颗心开始颤抖——无色无光的在剧烈颤动,发出喑喑的鸣声;红色的那颗在滴血,无色的血,传说中的神之血。

“等等!”他突然出声,脸色变得极为平静。

她握着他的手松开,利剑离开她的身体。

“我有办法让蓝色消失!”面无表情地说完,他把长剑插进剑鞘,空洞的眼睛似乎在这里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不解,她出声问。

顿一下,他回答:“找一个人!”

“找谁?这里不会再有别人!这是苍坞!除了死去的摩诃,就只有你和我存在了。”

“我知道!所以我在找我们的摩诃之心!”

“在你前面,你伸手就可以摸到了!”

“不必了!”

“呛——”手突然闪电般拨出利剑,手腕一转,宛如混沌的剑蓦地如惊电般穿透女子的心胸。

“啊!”白衣女子蘧然出声,一脸欢欣,丝毫不感到痛苦。

“裂!”面无表情地抽剑斩辟,利剑从肩至腰闪电般的掠过,女子如纸片般从中裂开。

“碎!”利剑幻变无数,凌厉准确地削割在女子的身体上,血洒上他的长衣,碎肉一片,一片,枯萎花瓣似的凋落。

“魔,把我心脏也裂碎!”滚落在地的漆黑色眼珠飞起,悬浮在他的脸前,闪着兴奋的光芒,急切要求的声音响起。

“嚓!”一剑急速横斩,两颗漆黑的珠子立刻爆碎,化为粉末落下,洒在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躯体上,丝丝作响。

“神,为什么要我杀您!”

“因为我的爱情就在眼前,却不能拥有!”

“我不懂恁的意思。”

“我也希望你不懂,而且永远!”

长剑支地,他急速喘息,空洞深蓝的眼睛木呐地看着地上,迎面扑来的血腥味让百年前浴血的战士胃里一阵翻腾。忍住心里想要呕吐的感觉,猛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支离破碎的她说:“你等我!办完下面的事我再回来。”

“你不要你的血液吗?”

“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要血液做什么!”蓦然冷笑一声,他头也不回走向前面无尽地尽头。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单调的声音像男子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升空,远去消逝。

黑粉从新合拢成眼珠,碎肉一块一块拼合成躯体,断指附上模糊的躯体,血液回到胸腔,一件洁白如雪的衣服从天而降,自动穿上。

女子不言不语地坐在地上,无弦琴在苍白无骨的手指间隐然出现,纤细手指在无形的空间轻弹——琴声悠然而起,沧桑中透着柔美,让人不知不觉进入这样的幻境——孤树屹立在天涯之上,一个男子落魄的离去,一个女子无声地流泪,凄美感伤。 

二、天镜

摩诃有眼,左月右阳。

周易有路,曲折蜿蜒。

苍天有镜,蓝色之镜。

苍坞有光,九色之光。

在这时空似乎静止的走廊,响起的声音依然是那首无弦琴弹出的《桑》,沧桑中透着柔美的旋律已经不知听了多少次,然而,白衣女子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一面如水的蓝色镜子,枯萎花瓣般的嘴唇微微翕合:

“天镜,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随着天外之音向走廊扩散,蓝色的镜子嚓的一声碎裂,裂成的碎片在空中奇迹的组合,组合成一个个鲜活的人,一幅幅鲜活的画面,然而,不管人物和画面如何多变,始终不能影响走廊的一分一豪。

难道,这些画面是幻象么?

大地有雪,天落灰雪。

高山有雪,洁白幻美。

森林有雪,青白相间。

荒原有雪,一望无垠。

大风一起,四周灰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然而,在这到处灰蒙宛如混沌笼罩的天空下的风雪里,居然有一队衣裳褴褛的扎发战士在缓缓跋涉前行。

冷风呼啸而过,猎猎地撕开雪地跋涉的战士的单薄破烂的衣襟,露出手肘上膝盖上的衣衫破处已经冻得发黑的肌肤。旅人被冰雪划伤的地方流不出一星血来,黑紫发青、翻卷开来,宛如吊死鬼伸出的舌头,可怖异常。

筋疲力尽的膝盖入雪的早已不能迈动一步的战士还没有找到避风之处,一阵更为猛烈的风暴席卷而来,灰黑一片忽地罩下。天空混沌在涌动,灰色的雪披盖而下,被风一吹,急速旋转,利刃般割开战士的破衣和皮肤。

“王,我们的王在哪里……”队伍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呼呼的风雪啸声中响起,中气十足,“王——我们的王在哪里?”

王,这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听到的人全身一震,瞪大眼睛在不可透视的灰白风雪里寻找着……

他,声色不动地站在离队伍十来尺的地方,微微一怔,抱紧怀里的婴儿,朝着喧嚷的队伍望去——然而,风雪下的湛蓝眼瞳一动也不动,有如星爆后的死枯。

“王!”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激动兴奋,随即是扑的一声响,那人跪扑在雪地上,舔着他沾满冰雪的靴子,嚎哭,“王,我最伟大的王,战士们已经死去大半了!”

脸上丝毫没有动静,他抽退被那人舔着的脚,转过身子抬头迎雪而望——然而,却什么也看不见。雪片进入眼眶,遇热而化,有如一滴泪水滑落,滴在怀中婴儿的苍白发抖的脸上。

就在泪水奇迹般从婴儿脸上蒸发那一刹那!一阵旋卷大地般的飓风袭来,带着漫天雪浪盖下。

“啊……”跪在地上的人被飓风猛地卷起,纸片般消失在灰茫茫的天空。

“王——救我——啊……”呼啸掠过的风把那个人的声音带到不知名的远方。

游丝一般的回音还在风声中飘荡。他只是毫不动容地站在风雪中,动也没动,听着无数声音游丝一般断在风雪里。

“王,您,您为什么不救你的子民!”耳边突然又响起一个汉子的声音,并且一只粗砺的如雪冰冷手伸了过来,颤抖地拉住他的手。

他看也不看是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手陡地一甩,飓风中立刻又腾起一股飓风,一刹那,拉他的手飞快地随风远去,扑通一声跌摔在远处。

风就在他甩出那一股飓风过后远去,纷扬半天的灰雪也不在落下,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定在空中,渐渐化水滴下。

视线重新清晰,然而刚毅的战士已是大半东倒西歪的栽在足以埋没一切的雪地里,留在雪地上有的是青黑的手;有的开裂的脚;有的是早已死去冻僵的脸;还有一些痛苦蠕动的躯体。

站着的战士声色不动地看着那个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的男人,眼眶中似乎又有泪水在涌动。

是什么让如此坚毅刚强的战士忍不住流泪呢?

“让他们在这里沉睡吧!”他淡淡地抛下一句,抖落衣服上的灰雪,面无表情地朝着前面不远处避风的土坡走去,靠着冰雪坐下休息。

怀里的婴儿安详地睡着,然而他似乎很担心婴儿受一点点风寒,全身蜷缩着,不让一片飞雪和一丝冷风进入。

就要回到那里了吧?黑色的城堡,时空静止的走廊。

茫然地朝着无尽远方望去,那里似乎有一个黑点,黑点接着上面的天空。

风雪袭来,扑进他的眼。他闭上眼睛,蜷缩的身子微微颤抖。然而,就在闭上眼的瞬间,仿佛又看到百年前城堡门口那一幕。白色极光显现苍天之上,混沌世界迎来了第一丝光亮,一袭白衣的女子如同流星一般从天而降,越来越接近躺在血泊中的他,苍白的脸静静地看着他,手指伸出,樱花飘然幻出,一朵一朵湮灭在他的身体里。

“魔!”白衣女子飘落在他的前面,苍白的嘴唇颤巍张合一下,声音有如天外传来,唤他。

“滴答——”一滴泪水落下,在雪地上破碎化为白雪。

“哥哥!”怀里一个声音传出,生涩。

他全身一震,猛地睁开眼。

“哥哥,你在哭吗?”婴儿的声音如蚊鸣,却又清晰无比,如力针插进他的耳膜、心窝。

“瀑——瀑——瀑”风在猎猎地吹着,战士挥起利剑斩起雪浪,转眼间就盖住那些可怖的还在挣扎的躯体。

“不,你们不能埋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还没死!”突然响起一个女子撕裂喉咙般地哭喊声,并且踉跄地朝他奔跌过来,“王,王,他们还没有死去。”

“阿伽,他们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一个青衣汉子拉住女子,柔声劝阻道。

“没有战斗力就不能生存了么?曾经他们是和我们共度患难的兄弟啊——”女子定住身子,望着声色不动地看着她的战士,吼叫,“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的么?你们说话啊——”

“没有家的混天族人,死才是没有战斗力的人最好的归宿!”青衣汉子漠然地走向一边,声音冰冷如铁。

他没有出声,只是脸色丝毫不变地坐在雪地上,背靠着土坡,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婴儿。这一路下来,她的身子已经冷如冰雪,小脸苍白发青像他已经没有一丝温度的怀里钻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紧,衣袖裹着,眼睛再次闭上,听耳畔风雪的呼啸声倏来倏去,感觉如刀子般的冰雪割着脸颊。

——这一出苍坞就不知道多少年了,浑身是别人的血的他走出苍坞,从混沌之城杀出重围,朝着血海奔去。不管多么艰难,多么痛苦,如今,族人已经找到……而且随着他一起朝着曾经的家园走去。

飞过天涯,渡过血海,穿过死亡森林,越过空无山,终于踏上了曾经生存的土地,然而,族里的战士已经死去无数。

如今,仅剩的寥寥可数的勇士能够攻入那个百万大军都无法攻破的城堡吗?

“天宇有神,摩诃。摩诃之地,苍坞。摩诃创世混沌,化为两心,魔悲神慈。悲心降世,灭血魔,屠鬼魔,统混沌,建黑堡,通苍坞,与神女同在,共守万物。”缥缈的话从嘴角滑落,他心里蓦地冷笑一声。

——凭着这样烟波缥缈然而有有绝对事实根据的说法,多少人从此开始渴望魔之悲心无上的力量,自从悲心勇士魔桑化尘与苍坞同在后,贪婪的人终于朝着固若金汤的城堡奔涌而来。

之后就是另一个被悲心选中的他无奈悲惨的命运了吧?

正想着,怀里的婴儿蠕动一下,头探出他的衣袖,露出一张天真绝美的脸,蚊鸣地声音唤他:“哥哥!”

“嗯!”他终于木呐地回应一声。

“哥哥,樱儿还有几天就可以变成哥哥那么大了,哥哥会送礼物给樱儿吗。”婴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眼珠看定他。

“樱儿喜欢什么!”似乎被婴儿的话引起一点兴趣,他淡淡一笑,问。

“樱儿要一件雪白的衣裙,像苍坞的神仙姐姐的一样,是樱花织成的!”婴儿想都没想就欢快地叫起来。

“樱儿,哥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哥哥一个条件!”他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黑色城堡,沉重地说道。

“嗯,樱儿答应哥哥!”婴儿伸出手,长长的,似乎要来抚摸他的脸。

“如果哥哥有一天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学会忘记!”他神色哀悲地说完,回头招呼战士,猝然下令,“每人带好两把剑,即刻前往混沌之城,用我们的生命和灵魂欢呼吧!”

“魔宇,魔宇——”长剑出鞘,战士单膝跪地,仰天长呼。

“出发!”一手伸出,幻出一柄吐着混沌的长剑,他步伐坚定地朝城堡走去。

天空无雪,风带走飞雪,留下是模糊的云雾。

大地无雪,脚踏尽冰雪,留下是黑洞一般的足迹。

长剑无血,寒光如芒,雪亮的剑锋上映衬着战士坚定如铁的神色。

勇士无血,怎能有血,他们需要的是冰冷和无情。

城堡就在眼前,敌人就在高墙上俯视,无数利箭就在拉满的弦上,等待他们的除了胜利就是死亡。

死亡、哀恸、爆愤就在脚下、眼前发生;战友的倒下,蓝色的血液、可怖的碎肉洒抛在脸上、衣服上。

生命在消逝,灵魂在湮灭。

长剑在怒斩,勇士在哭泣。

那是一首怒歌,一支魔舞。

高峰在低谷后,低谷在高[chao]后,就像此刻战斗的勇士,爬上城堡的被一刀辟开裂碎坠下,马上又上去一个,一切都在碎中变幻。

身体在碎,灵魂在碎,梦在碎,攻击招式碎爆城墙,碎裂敌人。

他,表情狰狞有如恶魔,毫不留情地削出利剑,混沌弥盖而下,大地为之裂开,天空为之变色……

不知道到底有多高的黑塔在瑟抖,苍坞里的她在哭泣,她为什么哭泣?她为什么哭泣?神明为什么也会哭泣?神明难道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无弦琴的声音更为凄凉沧桑,是一个无比悲伤者在泣哭,是一个男人孤独地看着爱人远去后那呼唤地颤声,是面对无法改变的命运的叹息声。

天镜里全是他的影子——空洞无光的湛蓝眼瞳,吞吐混沌的魔剑,怀中是一脸兴奋的婴儿。

她漆黑的眼珠里全是他的影子——无比俊美的脸几乎无懈可击,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婴儿,那仿佛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哥哥,哥哥!”那蚊鸣的声音是恶魔的颤音,婴儿张开可怖青白的嘴,无比欢快地呼唤着。

魔剑在惊电般地斩削,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

他到底是谁?百年前帝君只有女儿为什么还会突然冒出一个刚刚成年的王子?传说的帝后不是去了苍坞,永远地待在摩诃身边了吗?

他记起了么?他知道自己是谁么?

他到底是谁?

“魔,魔,魔,魔!”勇士们在欢呼,脚踏敌人的尸体对着高塔上的他欢呼,为了这次胜利欢呼,为了回归家园欢呼。

“魔,魔,哥哥,哥哥!”婴儿在欢呼,欢呼她最爱的哥哥,欢呼——欢呼的婴儿突然生涩地唤,“父亲!”

父亲!

是什么?是父亲。

他的脸色转眼间就变了,他把婴儿交给身边一个默默看着他的女子、他的未来王后伽,转身,声色不动地向着高塔上的通天神殿的通天大门走去,一步,两步……他记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是谁了——魔桑,曾经改变混沌的帝王。

他要去苍坞,要去寻找她、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当年为了万千生灵舍弃他的女人。

“魔,你还是活着回来了!”看着步步接近苍坞的男人,她失神落魄地软坐在地,眼泪无声地地下,滴答……滴答,水滴般的响,珍珠般的碎。

三、魔泣

魔泣,无泪有血。

魔血,蓝色之血,一直从苍坞这个无尽的尽头延绵到那个无尽的尽头。

神泣,有泪无血。

神泪,透明如珠,一直从她的身下滚到他的脚下。

“——阿素!”魔在哭泣,颤声呼唤前面的女子,血化泪,蓝色,与走廊的蓝色混为一体。

阿素,多少年了,当魔桑挖出心脏祈求摩诃之时,这个名字就从混沌世界彻底湮灭了,曾经那个跟随在身边的白衣女子飞天而起,远了,远了……化为苍茫的一点。

阿素,多少年了,当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通天之门前倒下时,喃喃地呼唤时,声音游丝般地升起,远了,远了……化为苍茫中一点。

阿素,多少年了,当腥臭地鲜血喷洒脸庞时,当别人地利剑刺痛身体时,这个名字就会在脑间掠过,闪电,闪电……直至隐灭。

阿素,多少年了,当他的妹妹叫出父亲的时候,他终于记起了。

他不是别人,他叫魔桑。魔宇不是别人,魔宇就是重生后地魔桑。

他就是魔,就是曾经的帝王,就是挖出心脏的勇士,就是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爱的她的那个悲心者。

“阿素!你还好么?”多多年过去了,他能说的,想说的只有这一句。

“阿素!”他的声音磁哑,如耳边响起的那首《桑》。

那首桑,有歌,她没有回答他的呼唤,只是轻轻地唱,他也轻轻地唱——

男、女:

清灵的魂魄漫飞在苍茫的天空

化尘,湮灭

是谁不再眷恋这个世界

是什么让他们不再留恋生存

缥缈的言语在上方沉吟

悲恸、啼血

是谁在呼唤谁

是什么让声音如此伤悲

蓝色和白色

相遇与交织

他和她

相识与爱恋

剑与舞

耀光与幻影

当蓝色和白色区别开来

我与你分开

剑与舞不在同现

留下化尘的魂灵、哭泣的爱人、幻消的舞蹈

男:阿素,我的爱,请一定等我。

女:桑,我的爱,请一定来找我。

男:不管隔墙多厚,我会一直在外面呼唤

女:不管走廊有多长,我一定会走到尽头等待你。

男、女:

我们都要记住,在此的誓言

我们都不会忘记,曾经的爱恋

直到死去,永远

…………

“铮”的一声脆响,是琴弦突地断开发出的声音,然而,琴本无弦,何来弦断。

“铮”又是一声脆响。接着又是一声,一连响了五下,那不知从那发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闻声,女子的脸更显得苍白了,惶惶地看着突然眼前痛苦挣扎的男子。

“魔,你怎么了?”她终于出声急唤,再也控制不住地跌扑过去,就要去抱他。

“悲心,悲心的宿命!”急速后退地躲开,他用手紧紧揪着胸膛的肌肉,抬起空茫无神的双目,无力地说出四个字,“魔的约定!”

“啊——魔的约定,为什么,为什么桑,为了我吗?你居然去接受魔的约定!”四个字宛如睛天霹雳打在女子的脑膜,身为神明的她一下颤抖起来,剧烈不能控制住地喊出、胡乱没有规则的话。

他凄惨地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用空洞的眼睛望着她,似乎能看见什么一样,凝重异常。

魔的约定。

这个与摩诃神之约定同在的约定,是天宇六合的一直被人遗忘又存在的禁咒。

神之约定,幻化万物。

魔的约定,百世炼狱。

当全宇第一个生命,也就是宇神·摩诃诞生之时,出现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魔血道,一条神光道。然而,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无所不知的摩诃居然选择了魔血道,也就是现在九天混沌之上的苍坞长廊。摩诃明知道自己走错了路,但他还是坚持到了最后,来到道路的尽头——幻墙。

这堵被称为天宇尽头的幻墙无孔,密不透风,高无顶,宽无边,谁也不知道墙的另一边是什么。

幻墙一现,摩诃使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天宇大变,神光道奇迹地消逝,魔血道变成一条铺着蓝色地毯的长廊开始脱离大地飞起,下面的大地也开始变化:一为虚,一为实,上虚为现在的混沌九天,下实为后来的凡间。

当摩诃力量用尽,走廊飞到再也飞不上一分的时候,这堵墙就像和走廊是一体的一般,还是那么高,那么宽,那么密实不透。

摩诃就倒在这个地方俯视下面的世界,静静地看着万物在混沌苏醒。

常年累月,摩诃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身化两心挂在幻墙上,一悲一慈,并在墙上留下两段文字。

一段就是神之约定:万物自有定律,神不可凭幻力改之。银河星宿虽不可见却决定众生之命,神目可见万不能触动。凡间有深渊——轮回之地,一忘川、二魂河、三墓地、四怨森、五死潭、六火海、七冰洞、八地狱,凡作恶之人死后灵魂必将在轮回飘荡最终承受地狱的煎熬,直到罪孽全清方可重生。摩诃起唇念咒,以警众神——神兮,化尘化雨日月出于六合,星辰现与天宇。神兮,戴圣戒持圣剑斩魔造和平。未知之日,日月星辰耀现,鹰飞九天,霞盖苍坞,白云飘游,海天一色,望神之人勿忘当年造神话之人,切记,切记。

另一段就是魔的约定——摩诃在此愧颜,茫然无知中走上这条魔血道,造就万千生命有神亦有魔。周易两点,蓝白可分,一悲一慈。天有两端,天涯为点,右神左魔。摩诃再次念咒,以助他日神胜魔——魔兮,悲心也。魔兮,百世痛哭者也。魔兮,爱人怒剑斩之,亲人终生恨之。魔兮,宿命叹息。三魔现世,血、仇、心。爱恨纠缠唯一魔独自承受,承受之魔与幻墙签订魔的约定的人。呜哈哈,呜哈哈,魔悲魔悲终生叹息。

“如果我不选择魔的约定,我就打不开通天之门!”许久的无声对视,身为魔的他终于开口道。

“见到了又如何呢?见到又能在一起吗?”她泪流满面,垂下头,喃喃。

“见到了我就可以走了!”他突然站起来,全身剧烈起伏,“可是摩诃欺骗了我,我掏出自己的心脏起誓之时,他答应过我,让我再见你一次。”

“你已经见到了!”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的眼睛瞎了!”他力竭声嘶,眼珠要迸出般,“我再也看不见你,看不见那双眼睛!我不甘,我不甘就这样死在幻墙。”

“你还是见到了我!那日我从苍坞跳下来救你的时候!”她的语气突然出奇的平静。

她的话一出口,他鄹地就是一个踉跄,恍惚间再次见到那一袭白衣从天而落。

难道记忆遗失地见过一次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么?再也见不到那双清澈的眼睛了吗?

“不!”他大叫,伸手就要去抓她,手在她的身体穿过,宛如在空气中挥舞。

“不!为什么?”他扑了过去,冲过他的身体,跌倒在蓝色地毯上,血泪很快地留出,“为什么,为什么?摩诃,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违反了约定,你违反魔的约定将我原本湮灭的身体凝结在苍坞,我违反了神之约定出手救你。我们都受到了幻墙的诅咒!”她摇头看着眼前哭泣的男人,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然而,手仿佛空气般在他脸上幻灭,一离开又变成苍白的手。

“如果真要咒诅,就让我一个人来!”他突然站起,手心一团蓝色光球在凝结。

“桑,你要做什么?”看到身为魔的他使出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之球,她脸色惊变地喊出声。

“我要用万世只能使用一次的毁灭球来毁灭苍坞,击倒幻墙,改变这一切!”他平静地说完,再次催动心底的力量,“凝结吧,毁天之球!”

“桑,你这样做会后悔的!”她出声,似乎在警告。

“为了你,我不后悔,去吧,毁灭之球!”头发陡地扬起,向无尽的空间延伸而去,蓝色的光球脱手飞出,朝无边的尽头急射而去。

许久,无声无息。

死的静。

“阿素!”感到心里一阵发虚,他低低出声唤。

“阿素!”心里不自主地紧张起来,他脸色发白地出声唤。

“阿——素——”脸色陡青的他长声嘶呼,朝着无尽的走廊急奔而去。

“为什么,阿素,为什么,阿素!苍坞就算毁灭,也只不过是别的生命的苦难,为了这些贪婪的人,值得么!”

蓝色的血泪断线般洒落,魔在无尽的走廊急奔,他要去追赶自己的毁灭之球。

他要去追赶身为神之心的爱人。

然而,他追得上吗?追上了,等待他的是什么?追不上,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苍坞,这个只有三个人存在过的地方,留给后人的只是猜测,谁也不知道苍坞到底有多长?谁也不知道苍坞到底有没有时间和空间。

幻墙,这个只有三个人看过的高墙,它的另一边是什么?是一个桃源般爱丽舍吗?还是一个恶魔遍地的魔窟?

当魔桑蓝色泪水化为云雾出现在九天之上时,这个混沌的世界发生了惊天之变,那样的变化足以让当年的摩诃也惊叹吧。 这是什么样的惊变呢?

四、魔蓝

当蓝色幻现天空的时候,一个被誉为继摩诃之后全宇最强大的神、魔蓝诞生在天之崖上,一群被后来生命称为光明圣斗士的穿着五彩衣服的勇士奇迹的出现在天之崖上。

“魔蓝,魔蓝!”五彩衣勇士的五彩光剑指天长呼,“魔蓝,魔蓝,带领我们走向光明,让九天变成色彩的神话国度。”

魔蓝,蓝巾盖住了他的面庞。然而,那双湛蓝迷人的眼却是此时苍天的颜色,孤独、强大、宽宏。

“锵!”长剑出鞘,七彩光芒耀现天宇,直冲苍坞,他声色激昂地将勇士一一呼应,“勇士们,理想在我们心中,战斗吧!”

“魔蓝——魔蓝——”

“勇士们,为了未来的世界将在这里出现光明和色彩,战斗吧!”

“魔蓝,魔蓝——”

“勇士们,为了爱和和平,燃烧我们的热血,战斗吧!”

“魔蓝,魔蓝——”

“勇士们,摩诃将为我们感到骄傲,未来的人们将永远的怀念这次战争!出发,杀向混沌之城!”

“魔蓝,魔蓝!”

前进,战斗;前进,战斗。

倒下,站起;倒下,站起。

决不哭泣,决不哭泣。

云漫苍天,雪盖大地。

风佛长发,沙迷双目。

前进,战斗;倒下,站起。

决不哭泣,决不哭泣。

光明勇士渡过血海,留下碧色;跃过高山,留下青色;穿过森林,留下蓝色;来到原野,留下千万花草,五颜六色。

灭九国,杀血魔。

破长城,斩混沌。

封古城,倒天塔。

胜利之后是所有同伴的倒下的尸体在发臭,魂魄化为灵气弥漫天地。

胜利之后是孤独地走在正在倾倒的黑塔上,朝着那扇黑漆巨门走去。

“魔,魔!是什么让你如此改变。”大门后的苍坞有女子在呼唤。

是谁?为什么声音如此熟悉?

魔蓝是谁?魔蓝为什么而诞生?

他的衣襟已经撕开,露出胸膛上心的图腾。

“魔,魔!是什么让你如此改变。”苍坞有男子在呼唤。

魔蓝是谁?魔蓝的宿命是什么?

神之心,魔之心。

神之泪,魔之血。

“魔蓝,我魔樱再次立誓,万世找你复仇!”那个蓝发女子,那个混天族的公主,她的声音眼神是那么仇狠。她最爱的哥哥死在他的手上。她的国家、她的种族,死在他的手上。

他们的灵魂飞过天之崖,成了未来的魔族,他们的仇恨留在这里,永远不变的神和魔,天之崖将是永远的战门。

混沌弥盖的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影走动。空荒的九天,灵魂在幻灭,尸体在化尘。

唯独留下的魔蓝孤独地站在黑漆大门前,手抚摸着门上的裂痕。

他为什么不推开门进去呢?那里是永远不会死去的苍坞,在里面可以和将来的日月同寿,与苍天共命。

黑塔在倾倒,黑漆大门越来越远。

七彩光芒突然一现,他惊电般辟出一剑。

天下霹雳,地开九光。

黑漆大门化为乌有,混沌涌进苍坞,九色极光闪现天际,蓝、白、黑、红、绿、黄、紫、青、灰。

七彩剑脱手飞出,坠下大地。魔蓝全身仍然没有动一下,静静地看着混沌飞速涌进无尽的长廊。

谁也不知道这个被称为最强大的光明神生命的最后一刻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他来自那里,死后去了那里。以后的九天之神只需知道,在魔蓝战胜混沌一切种族后,日月跃现苍天,星辰布满天宇,光明洒下,色彩出现。世界变成了一个美丽幻美的神话世界。

然而,美丽是什么?神话是什么?世界又是什么?

混沌,光明,色彩。到底是哪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神。魔。到底谁是正义,谁又是邪恶的呢?

两滴眼泪滑落,沾湿蓝巾。空风吹来,蓝巾忽地离脸飞走,正当他缓缓转身想眺望大地时,万丈黑塔轰地一声倒塌,一切都在瞬间湮灭。

如果还有人存活,并且看见,一定可以发现,魔蓝的脸居然和魔桑一模一样。但是这一切都似乎成了神话永远不能解开的谜题。

灰尘漫起,弥盖了混沌。

等到尘埃落定,仿佛只是一个眨眼间,世界便从混沌到了光明九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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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2]个
男人三十-评论

作者文笔不错,希望看到作者更多的作品。at:2007年10月19日 早上9:18

命运的神-评论

aat:2007年10月19日 上午1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