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秋风萧瑟天气凉。每天的这个时候，手机上的天气预报都会很准时地发来一条短信息，告诉我明天的天气，应该注意防寒添衣，像我的母亲，有点唠叨；像秋天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

福州的寒冷较往年提前了不少。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却颤抖了一阵。当然，也是因为自己穿着运动服——阿要廷足球队。而事实的情形，我对阿根廷了解得并不多。一直以来，我是巴西队的铁杆球迷，喜欢的那些球星在绿茵场上行云流水般的进攻。应该是在2002年的世界杯，突然之间喜欢上了足球。那个夏天，一边看精彩的足球，一边看贾平凹先生有关足球的精辟论述。而接下来在进入高三补习的许多个傍晚，我们班上的一群男生，先是抱着书，历史、政治或者英语，没有背诵几页，就把书扔在一边，十几个人分成二组，在学校的草坪上踢起足球来。踢得太差，但我们都疯狂得去抢球，即使已经没有了射门的角度。不踢球的时候，也不喜欢呆在学校，抱着书，翻过学校的围墙，来到蛟湖。听母亲说，以前的蛟湖是一大片的湖泊，和著名的狮岩遥遥相望。湖泊都种上了荷花，等到开花的季节，十分漂亮。小时候，母亲就跟在舅舅的后面摸鱼捡田螺。而现在，蛟湖已经被分割成无数的池塘，荷花也消失了，像现在的我，回忆以前的时光，显得如此困难。

我现在发现，任何的誓言，在时间的风化下，都显得不堪一击，仿佛自己不敢以肯定的语气表明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贰】

生活的确比以前好了许多。这样的生活，以前是不敢想象的。所以，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一直相信：命运，是一种位置。活着，我们就是一首优秀的诗歌。到了周末，打电话回家，问母亲吃些什么菜，大抵有肉。在母亲那个年代，猪肉是不容易吃到的东西。母亲说，就算是天天吃，也不会烦。也许，对母亲来说，有肉吃应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么，在我们小的时候，母亲赶一次集，我们三个兄弟跑到外面等待母亲回来，不也是盼望母亲能带点肉回来吗？所以，也就不奇怪，当肉价一天天拼命往上涨的时候，大家的神经都开始紧张。

想起去年住在仓山的一段日子。三个大男人，下了班，赶到家，菜市场已经没有什么菜可供我们选择。马虎地买点菜对待自己的胃。三个人的工资拿在一起，到了月底，紧张得如何安排手中的每一分钱。那个时候的生活多么苦涩，也许只有真正体会后才明白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兄弟三人喝酒，人生的滋味都在酒杯里沉浮，心里也会感慨一番，大学生就如此不值钱吗？

以前是不敢想象的。在父亲的眼中，考上大学出来的都是国家干部，捧的都是铁饭碗，一辈子都不用为生活发愁。时代变化得太快，眼花缭乱让人无法相信很多发生的事情。譬如，一个很熟悉的人，突然之间遭遇了车祸，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于是，心里也一直记住：平安是福。有时，想起九月不小心撞倒老人的事情，心里免不了一阵颤抖。幸运的是，老人没事，摔在地上的小孩没事，仅仅赔了钱，也算是给自己买了一个教训。

【叁】

吃完晚饭，无事可做。特别是只剩下志勇和我两个人的时候。他躲在房间玩游戏，或者用手机上网看书。用手机看小说，我就做不到。第一，字体太小；第二，要一直按着键盘，挺麻烦的。如果是好的小说，一定要拿在手上，那样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手里抓着遥控器，在四五十个频道里扫描，找不到合适的节目。这是一台“福日”牌25寸的电视，在去年的公司聚会上得了一等奖抱回来的。而在很多时候，我和志勇没有共同的节目。近一年了，我们真正一起看下来了电视剧没有几部。而前不久，山东电视台的一部《曹老板的十八个秘书》，又成了我们的共同节日。那时，他也刚辞职。两个大男人，半躺在沙发上，一个下午，九集连播，时时让我们开怀大笑。应该有好些年了吧，很少有电视剧能让人一直笑，这样的笑纯洁而灿烂，像即将成熟的向日葵。

不看电视的时候，倘若人数足够，我们也打麻将。也有一点点的赌资，自然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遇上好牌的时候，开始不了几圈就结束了战斗，快得有点让人反应不过来。遇上糟糕的牌，免不了心里叹息，嘴上唠叨，有点天仿佛就要塌下来的感觉。特别是到了最后，看着桌面，看着别人出的牌，然后紧紧跟着，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放炮”了。这样跟着，免不了把一些手中的好牌扔没了，心里后悔不已，拍着大腿一副痛苦的样子。这多么像人的一生，但这个世界终究没有后悔药，不能悔棋，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

有人说，手中有牌，不管好坏，只要从容一点，认真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许是这样，但真正做起来，又怎么会如此容易呢？

【肆】

味道的确不一样。这是小赖带来的平和柚子。记起两个人一起去北站接她的时候。一整袋的柚子，有七八十斤，从车站扛到外面打的，费了不少功夫。而想想，她从山上采摘下来这些，一定也费了不少功夫。小赖是志勇的女朋友，是他的学妹。这些年，我们几个人一路走下来，志勇算是找对了人。其实，按照我的标准，小赖算不上一个漂亮的人。但是，她的身上具备了我欣赏的许多优点：勤奋、体贴……这样的人，适合做老婆，适合过安稳的日子，可以拴住一个男人的心。

也许，这就是一个缘分。缘分意味着情感是不能强求的，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对哥们说，小赖是一个好女孩，你应该好好对待她。说完，免不了想起厦门的一个人。突然之间，觉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任何的朋友，一旦失去了联系，也就会变成陌生人，最终在茫茫人海里找不到任何的踪影。

所以，在一个深夜，看到韩少功的这句话，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

“所谓城市，无非是逃避上帝的地方，是没有上帝召唤和盘问的地方。”

我逃避了什么？轻轻地问自己，找不到答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