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回家的时候，柯已经走了。他的东西，全带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哪怕是一张纸屑。柯一向心细如尘。

小雪木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去看看冰箱，装得满满的。门窗家俱全部都细细地擦拭过，窗玻璃在夕阳的映照下清澈得就像是彩色的水晶，如幻似真。

小雪颓然地坐在地毯上。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柯悄悄地引退，小雪可以重新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这正是她心底所希冀的。她并没有跟他说，但柯敏感的心早已明了，悄然无声地引退。

小雪打开衣橱想换衣服，手却停下来，五套簇新的衣服带着标签挂在衣架上，每款都适合她的气质，每一件都价格不菲。秋天来了，柯送她换季衣裳。

小雪拧开台灯，淡黄的灯光轻泻，空寂的房间里多了一点点暖意。她看到梳妆台上一个红绒的手饰盒，打开，一条细细的白金链拴着指甲大的一颗黑珍珠。

小雪伏在梳妆台前哭起来。

电话响，号码是祖的。小雪擦干了眼泪。祖正是小雪新近认识的男子。

"好的，你开车来接我吧！"小雪挂掉电话。

小雪在柯为她买的衣服里找出一件银灰长裙。她盘起发髻，戴了那颗黑珍珠，稍稍扑了些粉，又涂了唇膏。她找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穿上。

半小时后，祖的电话又来了。小雪默默地听了好一阵子，说："算了，你没空就算了。"她合上手机的盖子。

小雪甩掉高跟鞋，脱下华服，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突然想吃冰淇淋，她跳起来向冰箱那边跑去。打开来一看，没有冰淇淋。柯没有为她备下冰淇淋。她想起了，他总是罗罗嗦嗦地嘱咐她不要吃冰淇淋，说她的胃肠不好。她的鼻子全无来由地一酸，现在柯走了，胃痛就胃痛吧。小雪有点赌气。

冰箱里没有就出去买。小雪懒得换衣服，只穿一件吊带背心，一条短裙，捏着几张纸币就跑出去。门"咣"地一声合上后才省悟自己没带钥匙出来。以前，她晚上出去买点零碎东西总是不带钥匙，因为柯总在家里等她。

怎么办？去商店打电话。她想了想，拨了祖的手机，拨一遍，没有开机。再拨，还是没有开机。小雪想起从前看过的一篇散文：一个女孩子丢了房门钥匙后，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现在，自己就是这样，被整个世界关在门外了。

她呆呆地站在街上，手足无措地看着过往车辆　。我去哪里？她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一下子想起柯走时并没有把钥匙还给她。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柯呢？但，还是不要了吧！柯既然想消失，就不能再找他。

最后，她还是忐忑不安地拨了柯的电话号码。她希望他的电话占线，希望他关机，希望······可是，电话却通了。　她的眼泪一下冲了出来："柯，我恨死你了，你不在家等我，我回不了家。我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了，我永远不要再见你了······"

"是不是钥匙锁在屋　里了？别怕，宝贝，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十分钟······"

小雪挂了电话，慢慢蹲下来，头埋进臂弯里，忽然就偷偷地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