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游过仙女山(彭祖山)之人,无有不知其鹰岩岭者。其间老鹰洞,齐山双佛,更是人所乐道之名胜哉。然其掌故传说,乃各说不一耳,说鹰岩岭所以其名,是因昔日柏古松森,为鹰聚栖之所。
老鹰洞者,或云岩鹰繁衍后代之巢,或称彭祖炼丹之洞、或曰仙女修身之府。而齐双佛者,云观音如来者有之,道仙女彭祖者有之,或曰光武帝与民女之恩爱,或谓周宣王与三娥之恋情。凡此种种,莫衷一是,然俱无据可查,无证可考。
析而思之,鹰之聚于林密处也尚可信,然洞深而圆,系人工久为乃成,繁衍虽佳处,孰于鹰而为之与?谓彭祖炼丹,仙女修身,神话可也,若践其实,则洞高而悬,耋耄弱女焉能往返其间也?至于齐山双佛,则观音而无手,如来不禅而立,岂不怪哉;仙女安坐而彭祖恭站,子享父孝,尊幼颠倒也;光武帝未曾入于蜀,焉能斯地艳遇;周宣王与彭祖三女相去数百载,安敢偶匹。
余曾数游仙女山,且每次必到鹰岩岭。吾爱斯处风景原始,山势粗犷,漫草随意,怪石任形,仰观、齐山双佛并列相依,男左立而女右坐。齐山者,与山等高也。男女并列相依者,情好焉。女佛右侧一岩,缓转斜下、中宽而上窄下尖,曰老鹰岩;宽处中有一洞,即老鹰洞。余退步秒暇观之,盖岩缓转斜下,中宽而上窄下尖者,栩栩一鹰首也;老鹰洞者,恰鹰之锐目也;尤其鹰之喙,尖利苍劲而带钩,更见鹰之神。传说曰老鹰岩也宜矣,不余欺也。移目观其女佛何以竟无下半身欤?反复观察,原乃一石兽横于女佛腰际。石
兽嘴齐鼻肿;睛吊额耸、头鬃威秀、狮身马尾,四腿若于行走之间,似虎非虎、类狮不,象鹿不鹿,似马非马。此四不象之兽,史书有载,谓之麒麟也。麟背与女佛连接处,有尺余根土飞悬其外,上盈乔木花草,颇似彩舆边饰,而女佛则乘其舆上也。囊括双佛、鹰、
麟而一目观之,则宏伟壮观之一幅《男偕女乘麟舆架鹰出游图》也。为蜀中罕见之石景焉。
然其刻石象,洞鹰目,凿麒麟者,工程浩大焉,非数百人期年不能成也。所志究竟何人何时何事,亦何以其然哉?
男偕女乘舆架鹰出游,固非神仙之措举,必凡人所为。而能为此者,非一般凡人,必帝王方贵于斯焉。传说中情爱掌故均涉其帝王,然汉光武裹足而不蜀,唯周宣王姬静也固宜,却与彭祖之女三娥相去甚远,岂有少年君主眷恋其二三百岁之枯骨哉?据当地另一流传;救王于危难者,乃本地之民女,姓刘名秀也;而被救者并非汉光武刘秀也。余信其然哉。后人流传中将其救人之刘秀与被救之非刘秀混而淆之,盖因光武帝闻名而民女不名也,久之则谬而莫辩其真伪焉,于是臆生彭女之说。悲哉,是传也!
考其文字史、周宣王处甲骨金鼎时期,成字极少,记刻略要,多以图形物体记事表意。纵遗其文,三千年劫难,骨化金毁,故有证可考也亦奇矣。若乎汉光武者、其时文字颇丰,笔纸均作书具,典籍诗书浩若烟海,距今亦不足二千岁,若其确有斯事,无证可考也亦怪
哉。
观其石景造形,则工艺粗犷,重神似而无精雕细刻,重大观而不宜近审,此正商周石像造形之特色,非不愿精也,为斯时尚不能也。
严格讲,齐山双佛并非佛,造像只为记事耳,且无佛饰之痕迹也。至于麒麟腿间之诸小佛像者,则乃后之人为佛而佛之也。
以麟言之,亦属远古之作,麟之稀贵,仅咏于诗经,书于春秋。后人谈及,唯崇慕耳。秦汉以来之君,将麟视为圣物,何有幻麟负舆者?远古则不然,姜尚可为座骑,况乎王妃哉。
辩实而析传,鹰岩岭石景仅表如下一野史:二千八百年前,周厉王姬胡崩,次子趁机乱权,追杀太子姬静。静入巴蜀而乱党穷追不舍。一日逃至江口盐井沟,因饥疲伤重而淹淹一息。忽闻溪水响,视之则一村姑淘红苕。静求其食,女怜之,带于彭亡山腰茅舍,让其饱食,太子感激、求其姓名,答曰刘秀。静见刘秀素雅娇美,国中少见、乃生倾慕之情。俄追兵至、搜房查户。秀将静窖藏而避之。兵过静走,女择僻径送于山下。临别誓曰:“静若娶必妻汝,吾若贵,汝必贵。”却为村人窥之。晚,女双老货市回,村人责其女大伤风化、有辱族规,要双老自裁其女。双老不舍,村人告官而为乱党闻之,诘问所藏类静、追而不获,遂将刘秀乱刀剁之。静逃至中原、汇集众国诸候大军、扫平乱党。方正王位、即发使者迎
刘秀。使者回报所以,宣王沧然跌座、数月寝食不振,后传旨造殿封山名曰仙女,拨财物恩泽斯方百姓。百姓感其盛德,乃于刘秀舍后依山形凿成《姬静偕刘秀乘舆架鹰出游图》,以志宣王之美好向往。
其图也,一表宣王对心上人之尊爱也。乘麟舆、架鹰,唯国君方可享此殊遇,乃让之于爱妃,自己则垂手恭立、尊爱之至可见也。
二表生活安宁吉祥。君王偕妻出游,而无一兵一卒相随,何等清闲宁静,何等国泰民安。三表宣王姬静乃中兴圣主。所谓麒麟现而必有圣主出焉。史书记载亦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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