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作我女朋友那年,我们一块儿从一所专科院校
毕业了。毕业后,娟子随我到一所民办高中暂时栖身,计划着通过自学考试拿到本科文凭后,再去县一高应聘。我和娟子商量着报读了以为相对容易些的中文。
自学考试一年分两次进行,五月一次,十月一次。报一门课程30元,多报一门加15元,如果一次报考四门就是75元。开始时心急,贪多,娟子报四门,我也报四门。两年下来,十五门课程娟子过了七门我过了九门。第三年,也就是二零零五年,我和娟子结婚了。我们决定,在拿到本科文凭以前不要孩子。
当年,我又通过了五门,只剩下《语言学概论》;而娟子只通过了三门,其中包括《语言学概论》。娟子很意外,她因为讨厌《语言学概论》,几乎没怎么看过它;她还因为我给她报了这门课埋怨我。考试的时候,她恶作剧地乱编一通,连她妈妈教她的儿歌都写上了,结果是,她的《语言学概论》得了61分,刚刚过了及格线。我也很意外,意外的不是我的《语言学概论》没过关,而是我又得了个59分。
在这之前的考试中,我得过五次59分,娟子得过两次59分。而身边不少参加自考的人都有多次被判59分的遭遇,好像59分是个免费餐馆,大家有事没事都爱到那里聚聚似的。因为不允许查试卷,大家只好乱猜一通原因,并戏称之为“59分之谜”。娟子的61分似乎是个反证,证明阅卷老师不仅减法的临界点把握得好,加法的临界点把握得也很适当。
我对《语言学概论》虽不厌恶,却也说不上喜欢,所以宁愿把59分当做阅卷老师对我的严格教导或鞭策。反正就剩这一门了,大不了瘦掉几斤肉,早一天拿到本科文凭就可以早一天去县一高应聘。我知道,俩人都在民办学校里厮混着,娟子早就很不愉快了。但在我狠心一拼的时候,娟子自己却懒散下来,工作之余喜欢上了两打:打毛衣,打麻将。由于我的不断督促,她才在“两打”之余忍着难以下咽的痛苦把那些教材看上几眼。
二零零五年五月那次考试,我的分数倒退到53分,十月那次考试我又回到59分。而“两打”分子娟子一路绿灯,全部通过。我说娟子,你有什么魔法能不能传授给我?娟子说我要真有魔法,老天会用电打雷轰的刑罚制止我传授;可我就是被电打雷轰一百遍,也要把魔法传给你。我故作潇洒地笑着说:“大不了来个四渡赤水。”
二零零六年五月我“四渡赤水”,分数公布后,我惶惶然不敢去看。娟子去了,回来捎一只酱鸭,说你太累了,给你补补。我问:“不会又是59分吧?”娟子同情地看着我说,你都知道了?我说,一定是收报考费那小姑娘爱上我了,年年盼着我去。下一次我不去了,想死她!省下报考费给儿子买玩具。
儿子很没有耐心,二零零七年夏天,等不及我拿到本科文凭就来了。我已经罢考两次。儿子满月那天,娟子说:“还去考吧。”我说那当然,坚持就是胜利!话一说完我就吓了一跳:万一那个鬼魅似的59分也在坚持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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