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二批商品楼的工程一结算,刘占财直嘬牙花子。“操!今年赶上点儿背,白忙活了一年,就剩这么点儿b钱。”
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张书文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斜了他一眼,“你嘴咋这么骚?张口操闭口b的,”她在他面前也满口粗话了,“赶上建筑材料涨价有啥办法?也不光咱一家挣得少啊,不是没赔钱吗?”
“哎,你再仔细算算,咱除去买两套楼房的钱还能剩多少?”
“还能有多少呢?”她沉吟了一会,“还有十二万八千多。”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数了,故意埋伏下三万没说出来。
“你可不许糊弄我啊,究竟挣多少钱我比你清楚。”刘占财说。
张书文半嗔半笑地把账本往他这边一推,说:“信不着拉倒,我还就猪八戒摔耙子——不刺猴儿(伺候)了!”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刘占财知道她是在撒娇,起身从后面搂住了她,“小样儿,还真生气了?挣多挣少还不都是咱们的?”说着又在她脸蛋上轻轻地捏了一把。“好了,好了,坐下吧我的大小姐,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就是嘛,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能不和你一条心吗?”说完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了他的怀里。
“哎,亲爱的,你啥时候和那母夜叉拜拜?我可是和那木头疙瘩摊牌了啊。”她在他怀里幽幽地说。
“别急,宝贝儿,”他顺势亲了一下她的粉腮,“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摆平的。”
张书文不说话,刘占财只是嘿嘿地笑,抚摸着她那柔软的手,她手指上的那颗白金戒指就熠熠闪光。那是昨天他刚刚给她买的。
其实刘占财的心里很矛盾,正如有人开玩笑说的那样,如今的男人都贪心,一旦有了条件就想入非非,愿意家里有个做饭的,单位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发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他也不例外。每当静下来的时候他也会拿李淑英和张书文两人做比较,李淑英虽然脾气不好,曾经嫌弃自己家穷,和自己家人关系处的不好,但她也有优点,她知道关心体贴丈夫,在家里吃的、穿的都先可着丈夫,而她自己却省吃俭用,干活儿也勤快,尤其是喜欢干净,家里总是收拾的一尘不染。让他比较满意的还是她缠绵不尽的性趣,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一把连心的“锁”——他们唯一的女儿。女儿正在读高二,尽管成绩平平,但毕竟孩子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刘占财爱自己的女儿,在家里,女儿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女儿的心中留下不愉快的阴影。
“书文,我新买下的那两套楼房有一套是咱俩的,我没告诉她,明年春天就装修,那可是咱的安乐窝。”刘占财一边说着手就不安分了。
“你可别净忽悠我啊,等楼房一装修好我就和那木头彻底拜拜。到时候咱俩就……”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他吻住了。
两人yu火上身,大白天,他起身插上了门,随手拉上了窗帘,俩人就重重地滚落在办公室里间的床上……
李淑英怀疑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相好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凭着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断定,刘占财这小子一定在背地里和哪个狐狸精勾搭上了,不然决不会十天半月的才和自己有回事,而且每次都是在应付差事,草草完事。
她首先怀疑的就是张书文。可她每次在丈夫的办公室遇见张书文的时候,巧嘴的张书文热情的就象亲姐妹,拉着她的手姐长姐短的叫的她心里舒服,而且逢年过节张书文总是殷勤地来家里看她,她身上穿的几件象样的衣服也都是张书文给买的。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她只是怀疑,心里就存了芥蒂。
入冬,刘占财的娘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七十几岁的老太太下身竟然见了红。已经离休在家的刘景川一早就赶紧给城里的三儿子刘占财打电话:“三儿,你开车回家接你妈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这几天你妈老念叨身体不舒服。”“啊?都怪我在外面瞎忙,一个多月没回家看你们了。爸,你别急,我这就开车回去。”放下电话的刘占财就觉得浑身发软,脸色立刻发白,胸口憋得一阵难受。稍稍平静了一会便带上司机回老家接母亲。
“大妈,您老今年多大岁数了?”做b超的女医生和刘占财是邻居,很客气地和老人说着话。
“七十五了。”老太太在儿子的搀扶下上了诊床。
“您老面朝上躺好,一会儿就检查完。”女医生说。
活了这么大岁数的占财娘第一次b超,在检查之前又憋了半天尿,她感觉不舒服。医生拿起一个象洗涤灵一样的塑料瓶往病人腹部涂了一些液体,然后那机器探头就在老太太的腹部慢慢移动,老人感到小腹部位凉凉的被压迫得难受。
做完b超,医生安慰着病人:“没啥大事儿,大妈可能是天冷着凉了吧?不要紧的。”
等老太太穿好衣服,医生示意刘占财站一下。
“妈,你先到外面的大厅里坐一会儿,我在这儿等医生给填单子。”刘占财把母亲搀扶到就诊大厅的椅子上坐下。
“大妈的病可能有点麻烦,子[gong]、宫颈还有卵巢上面都有东西。我建议你在带老人做个身体全面检查,再看看别处有没有异常情况。”医生一边填着b超单一边对刘占财说。
听了医生的话,他立刻感到两腿发软,一下就跌坐在了医生对面的椅子上,眼圈也红了。想着娘辛辛苦苦一辈子,晚年没享几天福却……他的眼睛里就含了泪水。他强忍着眼泪,揉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说:“好吧,那就做全面检查。”“但愿母亲身体别的地方不出问题。”他这样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老太太得的是肺癌,已经是晚期了,子[gong]上面的东西是转移的。做手术已经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这一消息对于刘家所有的家庭成员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
刘占财把母亲接到城里养病了。
当着婆婆的面,李淑英没说什么,只是脸有些难看。到了晚饭后,收拾完碗筷洗了手,她使劲地一关卧室的门,冲着丈夫就拉长了脸。“我知道你妈有病咱该伺候几天,可别人也不能一点也不管啊,今天的检查费都是你掏的吧?又不是只生了你一个。”
“说啥呢你?”刘占财气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李淑英,你是人吗你?我妈现在得了绝症你知道不?她还能活几天?……”说着话他立刻就掉下了眼泪,他怕被另一个房间里的母亲听见,把声音尽量压到很低。他的脸色铁青,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了胸口,闭上眼睛坐在了沙发上,不再说话。泪水顺着两腮无声地滚落下来……
老太太在城里只住了三天,就执意回老家了。
可怜的占财娘终于没能熬过这个冬天,腊月十七老人家耗尽了最后一丝阳气,她撇下老伴,不放心地走了。
刘家人在悲伤笼罩之下度过了一个阴冷的春节。
等娘过了“五七”之后,刘占财平静地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李淑英,我们好聚好散,离婚吧。”他说。
“什么?你说什么?”她怕听到这句话,终于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她惊异地张大了嘴巴,“啊?你没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他一脸的严肃。
她立刻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一准是张书文那狐狸精要你这么做的,看我找到她非把她b撕烂了不可!”
她一边骂着一边发疯似的从衣架上扯下一件外套套在身上就往外走,“养汉老婆下的们,我要让你们好过就不姓李!”她真的发疯了。
“站住!”刘占财大声呵斥,“你去找谁?是你一步步逼我这样做的!你脚上的泡——自己走的!”说完一甩手他出去开车走了。
“天哪,这日子没法过了……”李淑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她手指着门口边哭边骂:“刘占财,你个养汉的儿子,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我哪辈子造的孽碰上了你这么个穷花子操的,我跟你吃苦受累二十多年啊,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娘儿俩了……”
她这一大声的哭闹,就等于把自己的伤疤揭开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在门口看热闹。
邻居热心肠的崔大姐赶紧跑过来劝说:“淑英,别哭了,你先坐下消消气。”她扶起坐在地上的李淑英,为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大姐问你,你不想离婚对不?”李淑英点了点头,“那你就别再又哭又闹的了,你是聪明人,看看门外来这么多人看热闹,知道的呢,人家也许会同情咱,说不定有的还会幸灾乐祸呢。”
听了崔大姐的话她觉得有道理,“大姐,还是你关心我,可他一提要离婚我真的给气懵了。看起来他这回象是要来真的,大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说完就又伤心地哭泣。
“他也许是气头上的话,回头等他回来你服个软,说几句热乎话不就好了吗?两口子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崔大姐顿了顿又接着说:“妹子,我不是批评你啊,你平时也太要强了些,啥事都不肯让步,有时候弄的你家老刘也很没面子的。做女人就得学会软硬兼施,你得学会拴住他的心啊……”
听了崔大姐的劝说,李淑英便不再哭闹,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无论如何决不同意离婚。
刘占财从家里一走就是半个月,李淑英去他公司找过他两回他都不在,打电话秘书也说他刚刚出去,打手机他也关机。
这天中午,李淑英提了一饭盒刚煮好的饺子来到他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占财二哥家的侄子小刚在稀里哗啦地扫地,地板是水磨石的,看样子有好多天没收拾了,经他用笤帚一扫尘土扬起老高,地面上的垃圾扫在一起后,小刚顺手从门旮旯抄起铁皮簸箕把它们收起来,正往门外走,正碰上迎面进来的三婶,小刚连忙打招呼:“婶儿,您来啦。”“你三叔呢?”李淑英问,“三叔刚出去了,说是去三建公司找周志江商量事儿。”小刚说。“哦,”李淑英沉吟了一下,“对了,小刚,你还没吃饭吧?婶儿给你包的饺子,你吃吧。回头等你三叔回来就说我来找过他,让他晚上回家。我先走了。”出了门她又回过头来叮嘱一句:“可别忘了啊!”
望着三婶离去的背影,小刚也觉得三婶的脾气变了,变得比以前温柔了。在他的印象中三婶一直都是不近人情的,尤其是三婶干净得出奇,象他这样的庄稼院的孩子来她家她是很烦的,每次老家的人来过之后坐过的床、沙发,无论弄脏与否她都要换下来洗一遍,而且,从他记事起就看见三婶那脸总是拉得很长,不见笑模样。今天婶儿是怎么了?这样殷勤,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刚心里想。
李淑英见不到刘占财,刘占财也一直没回家。
冷战,一直持续到他们的女儿高考过后。
入秋,女儿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
送走了女儿,刘占财正式向法院起诉离婚。他还算是有良心,现有房产一律归了李淑英,另外还给了她十万块钱。至于女儿上学的一切费用全部由父亲承担。
这时,早已和丈夫离了婚的张书文已经带着自己的女儿搬进了刘占财为她买的新楼房,于是这里就成了他们同居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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