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一种鸟,一生只歌唱一次。它的声音让夜莺听了叹息,上帝听了微笑。尽情高歌后,便一头扎进满是刺的荆棘里,微笑着死去。
他认识她是在一个文学网站,她在那里贴了篇《今夜的烟花为谁灿烂》。她说,今夜的烟花其实是最寂寞的,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却只给了不懂欣赏的人欣赏。人间最深邃的悲哀本就莫过于无奈。
很凄美的文字,字里行间透出的无奈。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北冰洋的泪。
他跟了帖子,可以做北冰洋的水吗?
不可以,但我不拒绝你做北冰洋的鱼。
呵!那也太辛苦了吧!别只留下冰冷的绝望给我。
那你就去守你的那一缕香魂吧!
他在那个网站的名字是守魂人。
他经常会在很深的夜里辗转反侧,无以入眠。在一次又一次的不安将睡意击退后,他会迅速的起身,钻进最进的那家网吧。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行字,犹如快要沉溺的鱼抓住的那根稻草。
冷吗?泪。
冷。我曾在冬天的时候去过北方。差不多我们国家的最北。在一望不着边际的冰雪里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可是当我的眼泪快要滴下来的时候,它却在我的脸上凝结成了冰柱。
我知道。那种冰冷的绝望。在它的强悍面前谁都柔弱得像个孩子。孤单。茫然。无助。
旁边的一个女孩在他抽出一支烟点燃的时候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他看到女孩一双黯淡失去颜色的瞳仁。慵懒憔悴的面容。他愕了一刹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孩点燃烟,叼在嘴上,姿势优雅。两排洁白的贝齿在黑暗里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他下意识的闭紧双唇。遮掩住被烟熏黄的牙齿。女孩双手在键盘在飞快的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沉默。他总会在瞬间沉默。静止下来。仿佛突然被扼住咽喉。瞬间窒息。
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支接着一支的抽劣质的烟。像个不经事的孩子躲在自己堆砌的城堡里。守着那份黑暗和孤独。空虚但安意的活着。
你守的是谁的魂啊!泪问。
小小。钱塘苏小小。
苏小小?那个如烟花般的女人?
是的。那个如烟花般的女人。燃烧自己的生命却没有人欣赏的女人。西子湖畔,一缕香魂,甘愿守千年。
守千年又如何?苏小小只有一个。
就因为一个,才甘愿守千年。
他有把很破碎的吉他。他也有个和吉他一样破碎的名字,破。吉他的黑色的外壳裂了一道痕,白得刺目的一道痕!闪电话过夜空般刺目。
破,你的文字很颓废,很破碎。
也许!我一直只是在写自己心里的感受。我觉得自己像颗寂寞的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一瞬间的绚烂,永恒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破,为什么我们都这样的破碎。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
我也很累!可这是我们的命运,必须接受。还要这样的走下去。
破开始摆弄他的吉他。吉他上的裂痕深深的刺痛破的心。破碎嘶哑的吉他声撞击闷厚的墙壁折了回来。在空档的房间里回响。破的心烟花般破裂开来。
夜未央。黑暗从四面八方灌涌而至。寂寞侵噬着身体,一寸寸,直到你无可逃遁。破感觉自己像置身沙滩的鱼。冰冷。无助。点燃烟,一支接着一支。狠命的吞进肺部。在烟进入大脑的瞬间,暂时的麻木让破感到好过些。
泪。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模样。
你说。
你一定以一种绝地寂寞的姿势坐着。眼睛盯着屏幕。右手敲击键盘,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
是的。破。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破看到泪是在凌晨。视频上的泪右手轻快的敲击键盘。左手纤细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烟。头顶尽是盘旋未尽的烟丝。丝丝缕缕,如寂寞。缠绕。纠结。
泪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下来。略带些许凌乱。长发遮着的是慵懒却精致的脸。精致得如同玻璃。在泪吐烟的间隙,破看到她两排洁白的贝齿。在黑暗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
破。有时候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活着,寂寞就像藤蔓一样缠绕,几近窒息。
泪说这句话的时候破的嘴唇正要触及玻璃杯里的水。破僵凝。玻璃杯瞬间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碎裂开来,支离破碎。破用手去拾地板上的玻璃碎片,玻璃在破的手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痕。尖锐的疼痛从手指头的神经传到左边的胸口。破一阵颤栗。
鲜红的黏稠的液体从指间涌出,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混合着水晕染出一幅凄美的绚丽的图画。
还为经秋。道路两旁的乔木已经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叶子。落叶随着微风划过破的眼眸,破感觉眼睛一阵刺痛。落叶如已失去颜色的生命随风起舞。最终,重重的跌落在地面。
破再次见到泪的时候,泪的脸满是疲倦。睫毛遮掩下的瞳仁暗淡无光。
破。我真的累了。难道活下去只是为了受更多的痛苦和寂寞吗 ?我想快乐一点可是它就从不曾属于我。
破。你知道荆棘鸟吗 ?
那一种一生只歌唱一次的鸟。在尽情高歌后一头扎进荆棘里微笑着死去的鸟。
破的心揪了起来。一阵一阵被撕裂的痛。破在心里默默的说,泪。我知道。我知道。
破。我想我也可以和苏小小一样。在灿烂的年华逝去。却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守住那一缕香魂。
泪踢掉鞋子。开始唱。
她唱的是游鸿明的楼下那个女人。
很凄美的歌声。
破。我走了。珍重!
在泪转身的瞬间。泪脸上的慵懒疲倦已消失。泪的脸姣好,精致。精致得如同玻璃。泪的双眸有一缕缕光,一种圣洁的光辉。
泪转身,破看到一颗寂寞的流星在泪的头顶划过。划破漆黑得快要窒息的夜空。
泪轻盈如蝴蝶般翻过阳台的阑干。不远的地方,烟花在半空中把自己的生命碎裂开来,展开极其绚丽的光圈,话做尘埃。无声的落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那一天,是一个国家举国欢庆的日子。
破的电脑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用我倔强的方式,尽情放肆。
歌声喀的停了。犹如被人扼住咽喉。突然窒息。
破呆呆的盯电脑屏幕。鼠标久久的听在我的好友栏。北冰洋的泪。那个企鹅头像灰暗得如同它的主人失去颜色的生命。
破的脸有滚烫的咸湿的液体滑过。晶莹剔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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