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天空里还是长满星星的,可四点半还没到,浓雾遮住了它们,仿拂不让太阳摘了去似的。其实银河根本不会去灌溉这些星星的,雾那么浓做啥?
小欣也是多心,生怕虹儿这一去不再回来了,一夜无眠,趴在窗前数着对面楼群的灯光亮起,熄灭,再亮起。当浓雾垂下来时,他的眼帘和窗帘就没垂下来过,咖啡不加糖的失眠,使他失去了摊牌的勇气。
书房里的小床,小欣睡过了一年多,却始终没找到过快乐,调养了一下精神后,还得把它给妆扮好了,不能让它露出一丝失眠的遗迹。据说,夫妻分居达到一段时间,法院应视为离婚,小欣跟他的老婆已有一年多没有性交往了,应该可以好聚好散了吧?而小欣真的找不出一点离婚的理由。一日三餐没饿着他来,家务事没烦着他来,书房里除了儿子偶尔来拿过一两本书,谁也懒得来涉足,他这么欲仙了一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老婆晨出午归,儿子早请示晚回报,书房里除了自己整理,谁都不会来窥私,他这么自在了一个春秋,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但是小欣难过,在这个家自大着,心里空虚着呢。
雾沉沉,四面皆是墙,谁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雾里的花,被人采摘了都不知道是谁,大概人们已不把迷雾里的事当成真的了吧?反正每个中心的周围,都是朦胧地一片。虹儿是谁?小欣的家人不知道,可是他老婆对她敌视着,只要小欣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左右盘询着。小欣是谁?虹儿的家人也不知道,一旦她和小欣碰面一笑,她的女儿就查问着小欣的根底。小欣的儿子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虹儿的女儿总称他是叔叔;虹儿的女儿才进的幼儿圆,小欣的儿子一直叫虹儿是大妈。两家不是门对门,两座楼隔着一条大街,小欣的书房窗口正对着虹儿的卧室,如果不拉上窗帘,就没有隐私。小欣独处前,虹儿已经离了婚,隔着车水人流,谁都不会认为烈火能把干柴给点燃了。
早在两年前,小欣就目睹了虹儿的家变,卧室里上演着婚姻变奏曲,从微波轻澜到暴风骤雨,再转入初晴的破云,无声动魂着,让这边的他为了虹儿而伤心。也许,虹儿就是自己的影子,但是,自己并不是虹儿,换个身份,小欣是不会把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的,就让她去考察丈夫是不是真的对家庭不负责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每个人对家庭负责,任凭歪嘴的和尚怎么念,佛祖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凡夫俗子,最终度人超生的。爆发和消亡,只在一念之间,也只是一点的极限。
那间卧室,并没有婚外情的一幕,也没有家庭暴力的画面,但是激烈地争吵,不得不让小欣怀疑着,他们的婚姻肯定包含了这些成份。虹儿的丈夫比自己英俊潇洒,但垂头不语的神情没自己帅,猥琐得像只伺机攻击的刺猬,一抬头又如怒狮一样地凶猛,把茶杯一摔,出门去了。虹儿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离去,当房门一关,就马上扑在了被子上啜泣着。虹儿趴在床上的姿式很不好看,两腿门字地张开,背后的线条扭屈着,像一条垂死的草虾,一动一动地喘着气。
虹儿哀怨的身形,使小欣想到了老婆在床上做爱的体态,总是处在了一种被动的境地,让小欣不得不这样想,难道女人受到自己丈夫的攻击,都是那么地软弱无力?又自思着,自己有时候也像这两个女人,从来没反抗过谁来着的。虹儿的悲剧很象自己的境遇,至少她能勇敢地拆散不幸福的婚姻,而自己无力斩断这名存实亡的情丝。自己本就软弱,老婆的退让更使得小欣在生活的道路上如履薄冰,觉得每一次大男子意气的得逞,就是一个陷阱,一不留神就落入了绝对自由的深渊。
老婆是名合格的家庭主妇,当初娶她时,小欣一心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兼职太太,不但是料理生活的帮手,同时也是安慰身心的情妇。而老婆的情场技能太差,只能应付着不用付薪的保姆一职。说实话,小欣对婚姻也失望了,可是老婆这么地贤惠,他也只有把自己看成是圈里的一头肥猪而已。
小欣在圈子里围了一个小圈子,老婆不但不反对,反而关心地鼓励了他。他的这个小圈子里,黄金屋,颜如玉,居然让他一枕黄粱到四季,寂寞空虚着。看着对面卧室里的哑剧,小欣甚是有些自慰起自己的生活,他的一家就比对面的和睦。正坐在窗前,像是欣赏电视剧,其实他在面北,而且姿式毕恭毕敬地,更像是崇拜。
他崇拜着谁来着?虹儿?虹儿的丈夫?还是虹儿的生活?
两点一线,说起来是直的,其实这条线,因每个人的路不同,而变得曲折万分。两座楼间的马路是直的,车和人不停地划来划去,在这里,不管是晴朗的天还是阴雨的夜,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一种迷茫。身边的这些人是谁?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虹儿向西,小欣向东,两个车站“z”字形地载满着乘客,没人关心谁的目的地在何方。
虹儿首先向小欣友好地一笑后,两年多来,两个人最熟悉不过的就是这笑容了。一天酒友问小欣,你认识虹儿?小欣笑而不置可否。有天聊友问虹儿,你认识小欣?虹儿笑而不答。也许,两个人是否认识并不重要,见面能相视一笑便是朋友了。
东西相错的汽车并不同步,小欣虹儿总有一个留在车站上,先上车的就贴在窗口上望对方一笑,似有离去不甘的感觉。两个人都觉得奇怪,这是谁呀?
其实不用自问,天天在汽车站上相见也只是偶遇,各自房间的窗户是相对的,这还不知道谁是谁呀?而偏偏在房间的窗口,小欣看虹儿时,虹儿在忙自己的事;虹儿看小欣时,小欣专注着自己的书桌,两个窗口上,几乎从不相视对方。
虹儿看小欣像自己,世事不问地;又觉得不像自己,百毒不侵地。虹儿不觉得丈夫背叛了自己,只是不能容忍他隐瞒着自己,在外有情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女人嘴馋,男人心馋,人性之常,妻子和情人共处一室喝咖啡是常有的事,说自己有情人就是对妻子的不疑,这样不是坦坦然吗?可他总是亏心似的不敢说,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们绝不是普普通通的谈情谊的朋友,说白了,就是姘头。虹儿本不问夫事,但是姘头这个字眼直扎心窝,让她作呕。姘头,不就是性伙伴嘛,丈夫那么地道貌岸然,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离婚!自己绝不允许丈夫那肮脏的东西再插进自己的体内,他不洁身自好,我还爱干净呢!可是真的离婚后,虹儿又有点想念丈夫的那根东西了。那东西就是雪茄,抽多了伤身体,没了又有瘾,要男人戒烟,其它的毛病就来了,既然抽上了口,就别戒了,少抽两支吧。说到底,她总是恨那东西的,就说一支烟吧,你抽一口,他抽一口,甭提多恶心了。男人身上可以装几包不同牌子的烟,可是女人怎么可以怀揣几种不同的武器?道德规定,女人永远是弱者,没有资格身带武器自卫的。不知道对面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武器?看他柔柔弱弱地,肯定不是机关枪迫击炮之类的,他要是个定时炸弹就好了,引爆一次就没了,再装弹药,起码得花上个半个月。有时候,虹儿就站在窗前看着小欣,想入非非。
人来车往,马路这条粗线,时不时地游离出一些孤独分子,又不停地融入着,像迷雾中的液滴,凝集在你的头上,再从发梢滑落。眼前的车水马龙,就像那雾汽,忽现忽逝,飘浮在空中,可望不可触。小欣虹儿就像迷雾中的两滴液珠,被微风轻浮着,始终不能凝聚在一起。虹儿离婚后,她和任何一个男人的见面,总得要征得女儿的同意,可能女儿被她爸爸伤透了心,亦或对爸爸的惟一认可,总之,任何一个男人,她都是不相信的。分居了一年多,小欣的老婆对小欣也是极其不信任的,不管哪个女子向丈夫笑一下,她就打心底怀疑小欣的不贞。虹儿小欣就这么应付着生活的不快,也在努力地适应着。
小欣看虹儿时,猜测着她的孤独,她缺少的是陪她说话的人,什么时候能问候她一声,也算是排解内心寂寞的安慰。小欣不知道如何接近她,对笑了两年多,却一直没有触到对方的机会。就象影像中的鲜花,幽潭里的明月,唯美不唯物,可望不可及。
因为自己的孤独,所以想到对面女人的孤独,小欣就是这样的女人心肠,如果是对面女人的丈夫,自己就不愁找不到陪自己说话的人了。可小欣抱着对身边人负责的态度,对谁都不敢轻易地说话,连共生死的朋友都没有,更别提红颜知己了。其实,小欣只想要一个能听自己说话的女人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拥有这个女人了。他一直认为对面的女人应该是一个可以陪自己说话的人,因为她的处境跟自己的有点相像,同样需要异性的问候。
能在窗口看到虹儿,小欣也觉得心满意足,看着她自找乐趣地忙弄着,心里就有一种同乐的感觉。他赞赏的是一种快乐工作,自己干不来的事,或者自己不愿干的,看着别人做得开心,自己也就开心。
虹儿看小欣多是充满了幻想,同样她猜测着小欣孤单无聊,要不然他怎么整天埋在桌子上?人有七情六欲,他那么地健壮,怎么能埋得下头来?他肯定需要一个女人,以排解他身体里多余的精力,他这么地压抑,会生出毛病来的。
不过,虹儿见小欣那么地沉沦,心里有点兴然,要是男人都象他那样,就不会有什么花头了,让人看着放心。想想前夫就没有他那种修性,自己在床上那么地尽力,还是在外寻找性趣。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连老婆都服伺不住,居然还想去征服别人,这种男人是守不住约的。对面的那个男人可是强壮多了,就没见到他的房里有女人出现。虹儿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小欣共度良宵,因为他太有一种令人动心的体质和处事不惊的气度了。虹儿很喜欢男人的落魄,认为男人不应该在女人之上,表面上,小欣的精气让她欣赏,但心里,却是他的孤独寂寞让她产生了一种拯救他的念头。
两扇窗是两个心眼,彼此相对却不相连,因为现在的建筑已经不允许爬窗户了。两扇门一个朝南,一个朝北,两座楼中间车来人往地,虹儿小欣处在迷雾一样的世界里,只能生活在梦中,彼此幻想着。每个人都向着自己的理想幻化着别人,其实并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幻自己的。也许,两个人的世界里,彼此认同了对方,却像迷雾中的液滴,太阳的光明把他们蒸发了。
酒友对小欣说,知道那个叫虹儿的吗?因为不堪前夫的骚扰,准备跟她的女儿离开这个城市了,房子三十万卖给我,你说值不值?买下来后,以后喝酒就方便了。小欣没理他,心想如果虹儿搬走了,他可能也要移居出书房了。真的移出书房,他不知道该迁往何处去。儿子大了,不可能肯跟自己睡,再跟老婆同居?没有共同语言人是很难睡到一起的。独居书房一年多,老婆从来不打扰自己,自己也提不起兴趣去打扰老婆了。
小欣不敢想象没有虹儿的日子怎么过,虽然从没同过一次畅谈,但是内心已经有了她的存在,失去了她,就失去了生活中唯一的光明。不善言语的他,至始至终都认为,这一生中,唯遇虹儿才是打开自己心扉的人。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是黑夜里的一丝烛光,感觉到它的温暖,而不能碰到它,一旦燃烧起来,心可就成灰了。
虹儿依然反抗着前夫,可是女儿却纵容了他的侵犯,前夫强j*了虹儿,女儿无动于衷,这让虹儿十分伤心。因为前夫是以看望女儿的名义来侵略的,于是虹儿就想转移女儿的看护权,以绝前夫非法之念。但女儿的泪眼又使她心软了下来,最终放弃了反抗,前提是,前夫续爱时,必须带上避孕套。想来这个套子又能避得了什么,虹儿总觉得,炮弹裹上了糖衣,它还是个炮弹,男女兴奋之后,所有的甜言蜜语终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不同步的兴奋感横亘在两个人之间,虹儿总是莫名其妙地,时不时地向着房间里唯一的窗帘看去。一种没由来的警惕心让她不知道如何去应付前夫的那种兽性,躺在床上的自己即使是透过了窗帘,她也不会看到对面的小欣,那她随着前夫的摆动,虽心有所不甘,又有谁来解救她?不过她还是认为,只有对面的小欣才能来拯救自己。听别人说过小欣的家庭很是幸福美满的,可他总是孤单地守在一个小房间里,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吗?虹儿根本不相信别人的形容,除了自己的眼睛,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轻信调侃。湍流中翻船,一根浮木便是活命的希望;悬崖边失足,一处突岩也许是救命的阻挡;当人受到了性侵犯时,最有可能保护自己的也就是路边的行人了,每当虹儿遭受前夫的蹂躏时,心里是多么地盼望此时小欣能够出现啊。
小欣是体会不到虹儿的企盼的,每次对面的窗帘一拉上,他的心总是莫名其妙地随着那一闭,顿时沉了下去。不管对面发生了什么,每当夜深人静,这窗帘总是要关上的,尽管他的这个窗户从不拉上帘,但是灯光一黑,谁又能看见里面?更何况,小欣的床避开了窗户的光,书桌就在窗子的下边,而且桌子上的书堆得老高老高的,根本不需要用个东西来遮挡,别人也无法清楚地看到房间的里面。小欣起床看不到对面楼房的所有窗户,对面也不会有人看到小欣起床,虹儿每次看见的,都是衣冠楚楚的他。
酒友向小欣吐诉着,虹儿不肯卖房,三十万不算是少了,而且是一次性付给她,天下哪有这种不会算计的女人,除了我,有谁愿意肯拿这么个好的条件来买她的房啦?她以前的那个老公又干涉不了她的事了,她不是想要躲开他吗,把房子卖给了我,不正好遂她的愿吗?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看着一个大房子,想做窝啊?这个女人也不想想,做窝就不要把女儿给带在身边,有个小鸡仔叽叽喳喳地,哪个公鸡肯来跟你下蛋呀?嗨,她那个房子是挺不错的,房间多,蛮适合我的一家子人住的,要不是看上了这一点,我肯一次性地给她三十万买她的房吗?小欣,你说我傻不傻,这么死皮瘌脸地去买她的房子,我又图个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她的房子靠着你的房子嘛,这样我们来来往往地也方便嘛。小欣,什么时候你替我说说她去,我看你可能跟她沟通得来,听认识她的人讲,她认为你是个好人哩。
小欣听着听着笑了,虹儿凭什么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啦,从来两个人都没在一起跓足过,难道自己对她友好地微笑,就当自己是好人啦?小欣摇了摇头,既没有表示赞成,也不去答应酒友的求助,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有跟虹儿当面接触的想法。而他那微笑的摇头,酒友认为有戏,说安排个时间给他们见见面。
谁知道酒友是不是诚心买虹儿的房呢,反正小欣就是这么认为,酒友以买房为借口,想接近虹儿是真。小欣的酒友跟虹儿的聊友有点熟,而且不是一般地熟,在虹儿的房子里,酒友好象不是在跟虹儿买房,而是跟虹儿的聊友在谈价。酒友是个健谈的人,他的每番话,总是逗得两位女士咯咯地花枝乱颤,还逗得虹儿要请他们吃饭。
能让女士主动地请客吃饭的,小欣确认酒友深谙这项技能,但最终还是酒友掏钱结的帐。酒友有钱,要不然三十万的房款他怎么能一手垛出?小欣知道,酒友并不是非得要买虹儿的房,但他一心想成为这所房子的主人,不知道他到底怀有什么样的目的。表面上酒友什么都不缺,其实小欣心知肚明,酒友跟自己一样,缺的是一种感情上的寄托。小欣在酒友面前可以说是一个穷人,但酒友总喜欢有事没事地找上他,无非是小欣的酒量比他大,自己的老婆比他的差,心里的不服气又不能摆在了脸上,那就时不时地用钱来砸你小欣一下。
小欣岂有不知道酒友的这种想法,但他的寂寞空虚成全了酒友的放肆,而很多的时候,想大醉而归却是那么地不容易。人在书海游,哪能不痴醉?只是小欣还真不知道醉的滋味,眼睛盯着书,心里想着累,故事里英雄救美,他可是从来不去蹚这趟浑水的。
虹儿的房子下边就有一家餐馆,没有包间,里面虽然不算是嘈杂,但也人来人往地,相互碰撞着。酒友要换上一家比较清静一点的饭店,虹儿不肯,聊友不配合,小欣不说话,于是四个人便将就将就。这可以说是虹儿跟小欣的第一次在一起,原本凭小欣的印象,虹儿是弱者,应有淑女的矜持,可一旦吃起了饭,真的把小欣给吃了一惊,虹儿的酒量并不亚于自己。嘿嘿,想来小欣也感到好笑,酒是强者的饮品,没想到这两个自认为弱者的人,酒量居然是如此出奇地大。
出了餐馆又上楼,虹儿扶一个,小欣扶一个,进了房便把两个醉人往沙发上一扔,两个还算得上清醒的人竟然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了。两个人盯着对方看了好长一会儿,小欣突然忍不住地转身向洗手间里跑,冲着面盆大吐不止。这一吐,顿时明白了这是在谁的家,脸埋在了面盆里不敢拿出来。虹儿站在了背后,轻声地说着,吐出来就没事了,憋在肚子里是要伤身体的。小欣这才把脸拿了出来,放水冲洗了面盆和脸后,很是心虚地回应着,对不起,虹儿,把东西吐在了你的家里,麻烦你了。虹儿笑了,把该吐的东西都吐出来吧,还是那句话,该放出来的东西憋在身体里,是不好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个醉人不知道有什么力量把他们给弄到一处去了。虹儿跟小欣笑了,特别虹儿,笑得很是不怀好意。又有一种力量,小欣莫名其妙地跟着虹儿去了房间。别说你酒后乱性,虹儿如是对小欣说。小欣觉得虹儿抓的不是自己的胳膊,而是自己的小腰,于是转过身来搂住了她的肩膀回答着,我是酒上君子。虹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窗子,窗子,下雾了,下雾了。小欣呻吟着,呻吟着,眼睛尽了很大的努力,还是睁不开,一场浓浓的大雾在脑海里散不去,雾里,对面的窗户看不见,但那里面有人,是虹儿。虹儿在看着自己吗?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好象什么都没干啦。不对,我好象干了什么。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虹儿肯定知道,对,问问她去。
其实虹儿就坐在那里,看到小欣醉得实在不轻,没有回答他的呻吟,而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窗户看去。根本不需要拉上窗帘,对面的窗子里没人,即便有人在朝这边看,也只是小欣他自己,他现在正睡在自己的床上呢。想想虚幻中的人在现实中出现,似乎幻想也随之烟灭了。这里没有雾,都化成了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露水打湿了裙子,太阳下,再走上一段路,慢慢地自己就会干了。衣袂飘飞,自己还是虹儿。
虹儿也开始醺醺地醉了,想睡,床给别人占了。终于,她小心翼翼地倒在了小欣的身边,一觉睡了过去。
最终,酒友的房子没有买成,人家虹儿不肯卖了。酒友让小欣再去说说,小欣问他为什么非得要买她的房子,酒友叹着气,不是怕你小欣笑话,像虹儿的房子,全市各地到处都是,而我偏偏就选中了她的这一套,为什么呀?就是因为它离你这儿近嘛。
小欣知道酒友又在说谎,想找自己喝酒,一个电话就到了,干嘛要把住处也往自己这儿靠呢?他执意要买虹儿的房,肯定有他的什么目的。
酒友没说,他说他不想说,小欣看他就是不敢说。于是小欣逼问。酒友最终坦白,以此接近虹儿。小欣更是不信,买了人家虹儿的房,虹儿就必须在这个地方消失,再去接近人家,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酒友慌不择言,虹儿的这个地方隐蔽,虹儿不可能不依恋这儿,虹儿肯定要回到她原来住的地方来看看的;我买了虹儿的房子,租给学生住,收点房租,养这个房子不成问题……
没有道理,这番谎话连贯性不够,恐怕他不仅仅是接近虹儿,买了虹儿的房子,似乎还想容纳其他的人,虹儿的聊友便是其中一个。小欣沉默了,毫无声色地盯着他看,也许能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一点他的目的。酒友装作不心虚的样子,也盯着他看,最后还是坚强不住地低下了头,哼哼地解释着,别人逼着我买,我也没办法。
小欣不再深究酒友买房的目的,为虹儿的处境担心了起来,房子一旦卖了,她将去向何方?他不愿意,虹儿终有一天会消失在那间他能看得到的房间里,但又不愿意看见那里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哪怕是他的前夫。从那次酒后,小欣已经认为,她虹儿并不是一个他所想象的弱者,而且终于明白,掌握着主动权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弱者。
尽管房子没卖,但是大家都认为虹儿四处找着买主,她的这房子迟早是要卖的。小欣不知道虹儿什么时候搬走,从是次碰撞后,两个人的心似乎已化成了液滴,阳光没有出来,露珠不会发出炫亮的光芒。每当夜深人静,在书房里坐上半天时,虹儿总能出现在对面的房间里,让小欣欣慰着。虹儿的眼神在召唤着他去,而他的眼神在等待着她来。
不可能的也最是可能的,虹儿的房子还是卖给了小欣的酒友,而且省了三四万。前夫说,一个人带着女儿守着个大房子,我不放心,要么把房子卖了,要么女儿我带走。虹儿要加房价,前夫骂了一句,你不要命啦,房子便宜一点卖给他。
酒友很是兴奋,入住时邀请了一大帮子的朋友,虹儿的前夫也携女参加,而虹儿没有出现。酒友指着小欣曾经醉卧过的房间说,这间房不租,我自己住。小欣不语,他不敢说出,这间房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而过后,对面小欣书房的窗帘,从来没有拉开过。
又一场大雾,暂时遮住了心灵的窗户,那朦脓的幕墙,什么也挡不住。
-全文完-
▷ 进入丫丫的风采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