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是的，这些日子，我一直莫名地被什么东西压抑着，打不起精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直想不停地骂上一顿粗话才好受。

快十点钟了，我才从一个长大的睡梦中爬起来，头脑仿佛凝结了一个实心的球，不能愉快地回忆过去，也不能郑重地面对现实，如同一具冰冷的行尸，或者他的碑碣，所以存在着，无非是希望警醒的、生活着的人们知道死亡是一个事实，而并非一个童话，抑或幼稚的孩童游戏。

信步走出家门，连日的阴雪却停了，晴空如洗，江山缟素。鸟雀们正唧唧喳喳到叫闹着，连阳光也跳跃着，挥舞着金色的手臂。清冷中流溢着曛暖的微风，夹杂着仿佛世界的笑语，荡漾着。这使我突然莫名地兴奋，兴高采烈起来。一路上忏悔着自己的浮躁，一步步走着，仿佛攀登着宽宥的山峰，心地渐渐圣洁，澄明了，负罪的沉痛次第飘散了，只是莫名地快乐着，几乎要唱出歌来。

敦厚的积雪踏上去咯吱、咯吱地欢叫，几乎分不出平地、山川和天际，只是经验使我正走在南湖公园的湖面上。积雪的湖，如同一只白瓷的鱼盘，空荡荡地流传着同样的喜悦和几个小男孩子的笑闹声。两个男孩子互相拖拉着雪橇，倔强地跑来跑去。另一个十二、三岁的正流露着过年似的喜悦，看见我过来，孩子将手对插在袖筒里，兀立着，朝着我友好地笑。我一下子感觉到世界加倍地可爱了，心里盘算着给小家伙以朋友般亲切的问候，以回报这不期而遇的好心境。生活是多么可爱，愚蠢的人们为什么会滋养骂人的念头，诋毁同类，谩骂有什么好处呢，这圣洁的世界里，连无知的孩子都是神圣的，闪烁着驱逐晦暗的光华。

“有烟吗？给我一根。”是那机灵的孩子却抢先在问候我了。我兀立在自己的幸福之中慌张地探寻着精熟的客套话。然而，我终于领悟了那孩子的问候的深意了。突然，我体验到了一种失恋的感觉，一个恋人的狂热、虔诚和所有，就象一截脆弱的烟头被人狠命地一摔，仿佛不是在怜悯我的牺牲，却恶毒地怨恨着我的短命，白热的激情突地散飞了，却不及储备的鲜血的流转。

当我再一次从浑浑噩噩的疑诧中更生，我知道，该抡到我的说话了。然而，我却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孩子的索求，只是莫名地摇了摇头，走过去，默默地向着内心说了一句：真他妈是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