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姐妹五人,还有唯一的一个弟弟。
大姨是孩子最多的一个姐妹,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男孩子个个英俊而富有才能。对于大姨夫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依稀是个尤其英俊的男人。我才记事的时候,一天中午,那男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我们的家,翻出他和大姨母的照片,当场撕了,扬成了漫天的破碎的蝴蝶,从此,就在我的记忆里消逝了。后来,也只有风言风语的传说。那时候他是比较富裕的,很方便的找了个婆娘,也搭了几个别人的孩子,也亲生了一个小男孩,比他的儿女,我的表哥表姐的孩子还小几岁。那孩子是否依然英俊而富有才能,我就不知道了。我的亲戚中也没有人去关心。后来,那婆娘败尽了家产,就连同她原来的儿女不知去向了,留下那个还不懂事的孩子累着那个英俊的老男人。亲戚们对于薄情郎的愤恨也渐渐的淡了,痛快的同时也生了莫名的同情。当那个老男人开始回头是岸的时候,妹妹们便热心说和,大姨母也心活了,只是这许多年的孤苦痛忍却不肯轻易的饶了,所以,现在也没有破镜重圆的结局。
几个姨母,包括妈妈,大姨母是最接受新鲜事物的一个。总是轻易地被年轻人尤其是儿女们的思想感化,无论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和儿女们的关系还是那么默契,因为她更懂得包容和理解年轻人。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她对儿女和晚辈的呵斥。后来发生的事情,如果换在别的姐妹必然是紧张的局面了。
年长的大表哥已经40多岁了,大概和小姨母的年龄差不多。3个兄弟中他的才干是最出色的一个,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应征入伍了。临行前,他来我的家里告别,我要他画一幅画留作纪念,那是我印象最深的童年的记忆之一。那是一幅铅笔画的人物,大概是个轮廓,寥寥几笔,便眉目传神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记忆中总是浮出那幅画的影象。也许,后来我开始学习和欣赏美术作品就是那个时候的蛊惑了。当兵的三年里大表哥回来探亲过一次,差不多是春节的时候,在家宴上和舅舅、姨夫他们神侃部队里的枪械,还有猎杀鸟兽的惊险。男人们都暴露出羡慕并且向往的神情,我们年幼的孩童只能远远的听着,一个提问的权力也没有。不久,大表哥就做了排长,三年后顺利复员转业了。没有遇上战争,一个军人的神话就这样结束了。没过多久,大表哥就被分配在一个国营批发部做了采购员,那个时候私有经济还只是一个影子,在一个好单位每逢年节就能分到很多丰厚的福利,更何况是一个经营烟酒副食的机构呢。大表哥小的时候,大姨母要一边工作一边拉扯几个孩子,我的母亲是帮助最大的一个,尤其是大表哥,因为这个原因,大表哥和我们家走动的尤其亲密。我在过年的时候也总能看到他的漂亮的礼物。可是,没过多久,就出了一件大事,大表哥经手的货款出了问题,究竟是不是他贪污了,我也不清楚。结果丢了工作,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分手了。从此,他开始不断的换工作,脑子里不断的出现新的发财的计划。裁剪工人,蹬倒骑驴的苦力,业务员,和弟弟们一起承包工程。无论做怎样低贱的工作,也没有减损他风流倜傥的派头。衣服,头型,包括举手投足,总是有板有眼。对待女生总是彬彬有礼,温情的不可抗拒。但是,家里的亲戚却越来越冷淡他,似乎看破了他的花言巧语。虽然我实在佩服他的忍耐力,但是,他还是走了,去了海边,也许,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属于他的。阳光,大海,啤酒,风浪,还有那只漂泊的船才是他永远的家。那里有他的守护神,有他的快乐。渔夫表哥回来过几次,一次是从秦皇岛,一次大概是珠海。看上去已经老了很多,或者更成熟了,但是眼神已经比我的记忆中迟滞了。那次他打电话给我,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讨厌的粤语的腔调,我笑他邯郸学步,忘了乡音。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或许大海真的能够让一个人忘掉所有的过去的不快乐吧。不知道是不是那蹩脚的广东话影响了我们的交流,他的影子已经开始变的陌生。(未完)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10-14 23:46:4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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