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善之区,竟然于炎炎夏日飘起雪花来。消息一出,让习惯了“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的人们,不免生出许多莫名的惊诧。“何以是雪花而不是棉花?”“六月雪何来?”理性者如是疑惑。“莫非有重大冤情?是否在和珅的秃脑上顶个西瓜烂梨之类,再力邀星哥前来,蒙上眼睛丢一丢飞刀?”无厘头者如是建议。“苍天啊,大地啊,你哪根弦不对了,要如此折腾芸芸众生?”“夏天来了,冬天也跟着露脸了,这还怎么办呀?”“四季呵,春夏秋冬呵,你好苦哇!”忧天忧地者如是惊叹……
介于种种困惑的萌生,为更好地统一大众的思想,团结一致向前行,流言蜚语管理办公室(简称流办)下发《关于就“六月飞雪”问题广泛征求各界意见的通知》(流办甲子年13号),决定就此进行一次专门的“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最终实现由“大乱”到“大治”的目的。
文件下发后,各相关学会围绕“六月飞雪”的主题,认真组织学习讨论,掀起一轮又一轮解放思想的高[chao],成效相当明显。现就各学会学习动态摘录如下:
“赤日炎炎,七月流火,在烈日和暴雨的双重夹击下,下雪是及其罕见的。但是,及其罕见并不等于不见,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从逻辑上讲,它只是非必然事件在偶然状态下的必然性反应。”逻辑学会的专家们达成共识,一致认为“六月飞雪”事件的出现为逻辑学的纵深发展提供了契机,纷纷表示要举一反三,争取获得更大的成绩。
历史学会的会员们谈古论今,从商纣时代比干的赤胆忠心却免不了要吃空心菜的悲惨命运谈起,说到屈原拳拳爱国之心不被理解愤而投江,让天地为之色变,还说到岳飞在“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耳”的豪迈声中,于雪夜里屈死风波亭。讨论中,大家认为,虽然六月飞雪直到关汉卿的笔下,因了窦娥的缘故才有了名分,但是,从冤屈的角度讲,谁又能拍着胸口说窦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没有记载不代表事实虚无,一定要从历史的全局的角度对待新千年新世纪的“六月飞雪”。
“你确定那是飞雪么?”“难道天上飘的白的东西就是雪花么?”“世上本来就有雪花么?还是根本就没有雪花,那只是一种符号?”围绕这些操作性极强的命题,玄学学会的道长们各抒己见,从“可道非可道”、“三生万物”等角度切入,得出“六月飞雪可能是真命题也可能是假命题,总之无人能确定真或假命题”的子结论,认为不可操之过急,要慢慢观察,讲究“慢工出细活”。
“阴极和阳极发生碰撞后,导致一定程度的变异,而同时低气压又和高气压乾坤大挪移,发生神经质错位,短期内爆发出巨大的制冷能量,飞雪就在这一刹那间隆重降临。这说明,在气象的研究问题上,我们又不知不觉间进入一个崭新的天地。”权威物候学的结论石破天惊,产生巨大的轰动,破天荒地引来大洋彼岸的热切目光。
感知学会的泰斗们则结合自身的工作特色,13次召开座谈会,深入研究“六月飞雪”现象对人类“眼、耳、鼻、舌、身、意”的现实冲击。他们从“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嬗变入手,列举包括山姆大叔在罗马尼亚伪造血案现场激发民众愤怒实现政变图谋在内的种种现实,提醒善良的民众不可被假象迷惑,要对“六月飞雪”保持足够的警惕。
……
经充分酝酿讨论,流办发出甲子年130号文件《关于以“六月飞雪”现象大讨论为契机促进各项工作的通知》。
不料,通知下发才一天,气象部门便作出由十位专家、一百位学者、一千位爱好者、一万位支持者亲自签名的鉴定“六月飞雪传言不实,那只是雨滴溅在玻璃、石块上分解散出的屑,只不过在阳光映照下,形成了特定的景观”。
流办赶紧发出甲子年1300号文件《关于澄清“六月飞雪”传闻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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