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挽着女儿,信步街头。深秋的梨城,没有了夏的热烈,刹是美丽怡人。暖暖的秋日,轻轻的落在眉间,浅浅铺在心上。微微的秋风过后,树上的黄叶,纷飞坠落,看得人有些莫名的怜惜,拾起,端详,脉络清晰可见,退却欲滴的葱绿,赫然在目的那片淡而醒目的黄,轻言,去了,去了,冬会慢慢的靠近,等到来年春来之时,枝头上那点点新绿便是我的重生!
穿过市区的喧嚣与热闹,不知不觉中,已然来到这座城市里我最喜爱驻足的地方——美丽的孔雀河。也许在这个被誉为新疆外滩的河边,也许在这个有着江南韵味的地方,才让我有了些许回家的归属。少了几许淡淡的乡愁,多了几分身处异乡的温暖。广场的四周,三三两两的路人,如我和女儿,悠闲,惬意。藤叶缠绕,爬满红叶的回廊环绕着芳草青青的草坪蜿蜒曲折,一红一绿的妩媚让人仿佛误入画坊。用一盆盆金菊装点的花坛,如一张张孩童的脸,生动明媚的迎接着每一个走进风帆的人。因了这两座洁白的风帆,广场得以命名“风帆广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了库尔勒市的象征,但凡外地人到库尔勒来,都定要来这里看看,走走。特别是在夏天,人流如织,灯火辉煌,是这个城市里的人休闲纳凉的绝好去处。虽然夏天的时候女儿经常到这里来演出,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根本无暇细细的欣赏那如画般的璀璨夜色。
岸边,一群少女卷起裤腿伏身向水的身影吸引了我们母女的视线,就在我领着女儿走近她们时,女儿突然有些紧张的问我:“妈妈,你该不会又让我回家写作文吧?”听到女儿的问话,我不由得笑了。“凡儿,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呢?”“妈妈,我知道。你每次带我去一个地方,又对我很好的话,就一定会让我回家写作文的,像这次回老家。”女儿有些委屈的说道。“凡儿,什么时候妈妈在你眼里变成这样了?就因为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炒板栗?再说回老家要写作文是我们本身就约定好的啊。放心的玩吧,妈妈今天不让你写作文!”看到女儿如释重负的模样,禁不住问自己:我是不是在潜移默化中强行的占有了本当属于女儿童年的快乐?
河里的水比夏天时浅了许多,清澈见底。因了那层如絮般轻灵的水藻,眼前便是一条玉带在轻轻摆动。原来,河里有很多的小鱼四处游弋,才引得那群少女不顾秋水几多凉,趟水捉鱼。恍然间,想起童年时自己跟随小伙伴在老家那条河边嬉戏的情景:炎烈无风,蝉声四起的夏季,一片开阔的河滩,一群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年,或是在草地上玩游戏,或在河里摸鱼捞虾,或是趟水过河到对面的高梁地里偷偷的摘下几串成熟的藏在衣服里拿回家,只为了尝到那口香甜的用高梁熬的稀饭。虽然回去免不了一顿训斥,但事过之后,大人的警戒早已抛到九宵云外,依然我行我素,只不过不再拿回家,而是拿到那时家里大人或外出或工作的小伙伴家。直到有一次过河时,湍急的水流把妈妈新买的凉鞋冲跑,不但连累小伙伴轮流背我回家,回家以后不敢说实话还撒谎说是在学校里玩时忘记穿回来了,结果害得小舅大热天跑到学校四处寻找,无功而返之后小舅对我的“惩罚”让我终生铭记:让我跪在一个高高的板凳上反思。懊悔加恐惧,让身单体薄的我那时就不停的在板凳上摇晃着哭啊,哭啊。幸好疼爱我的外公外婆看不下去了,把我从板凳上抱了下来。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不趟水过河去那块高梁地了。那一串串暗红饱满的果实就成了远远的一道美丽的风景,诱人却无法靠近。纵然如此,我却拥有一个快乐而难忘的童年。
“妈妈,快来!这里有条小鱼!”女儿兴奋的叫喊声把我从对童年的追忆中拉回来。果然,一条不足手掌长的小鱼在水里快活的摇头摆尾,像是在回应着女儿的快乐!风轻轻的由远及近的掠过,水面上有了阵阵涟漪。,依然绿丝如绦的柳荫下,和女儿趴在护河栏杆上,看一片秋色连波。远处的建设桥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夜间,这座桥便是孔雀河指上那颗钻石,熠熠生光。夏天里在河上穿梭流连的游船此时也安静的停靠在岸边,仿佛也在用心倾听这阙秋的浅呤低唱。旁边的坐椅上,是一对年愈古稀的老人相依相偎在窃窃私语,不时可以听到低低的笑声,妻的手腕上搭着一件外套,夫的手里握有一根拐杖。尽管两张纹深如壑的脸上,尽是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让人从心底深处看到的却是一种幸福,一种安详与满足的幸福!这样的幸福不正是我一直期盼与等待的吗?
此时此景不由得让人想起身在异国他乡的他,天隔一方,最远的他成了我最深的眷念。想起六年前,为了孔雀河更加美丽清澈,他和他的同事们在这里通宵达旦的连续奋战了七天七夜,直到工程圆满结束后才回家。记得当他一下子出现在正在忙活的我的面前时,真的无法将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浑身尽是憔悴和疲惫的男人与平日里那个西装革履,干净利索的他联系起来,发愣的瞬间,他那声沙哑的呼喊才真的让我相信是他。赶紧给他找来换洗的衣服,洗完澡之后的他不顾头发都还在滴水倒头便睡。看着床上熟睡的他,再看看那些换下的衣服和那双又脏又破的鞋子,泪,就那样点点滴滴的顺着脸颊往下淌……
往事,与风同行。从九九年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一路风雨几许患难。从最初带着女儿住在阴冷肮脏的地下室,到后来蓬不蔽风的小平房,再到今天宽敞明亮的楼房,三次搬家见证着我们这些年经历的丛丛磨难,见证着我们一家的酸甜苦辣,也见证着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变迁与发展!我想,我要的幸福也许就是那些一路同行的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直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看细水长流……
长烟落日,羌管悠悠,边塞大漠秋色别样天!沐浴着这浓浓秋色踏上比先前来时热闹的建设桥,尽管喇叭声在耳畔此起彼伏,心,却悄无声息的归入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安然,分明可以看见淡定与从容的微笑盎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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