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每天清晨拿出镜子,用湿湿的柔柔的木棉毛巾拭去眼角的泪水,再用花谷市特有的康乃馨味纸巾揉揉双颊。眉舒开,嘴角微扬,镜子内外的人同时在说:我是微笑的依米花。
(一)
天琪信手拿起前天晚上整理好的行李,一只脚踏出寝室门外,突然回头,微笑着的嘴唇开始如牙上粘了糖,半张半合。对于这个杂乱得又显得空荡的宿舍,她好像没有半点的留恋。
花吟,忧伤的孩子,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就像你用心照顾你的植物那样。我要开始另一段艰辛的旅程了。天琪一边说着,一边在花吟面前挥动着紧握的拳头。
让我送你吧,不用担心,大家都会好好的。花吟很勉强地笑着,形状破碎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下。
当看着火车离去的那一刹那,花吟双手合十,眼睛很虔诚地眯着:坚强的天琪,你在高四会过得很精彩的,我会在你在这呆过一个月的大学,每时每刻,为你祈祷!
其实连花吟都不明白,明年今日,固执的天琪卷土重来后,是否能真的进入她一直梦想着的那个飘满樱花的大学殿堂——武汉大学,在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天琪是否还会忆起在g学院这一个月里温暖的碎片?
(二)
从山西到g学院,从粗狂的北方都这个细腻的江南水乡。花吟第一次坐火车,经过京九线上有着她父亲痕迹的地方。
满头白发的母亲送花吟上火车时,一串串的眼泪从她有些干涸的眼里,坚硬地砸在话音有些黝黑的手上。花吟紧握着那双粗糙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眼泪。
自从花吟的父亲在建筑工地上安静从高楼上飘下来时,正在上高三的花吟将自己的所有的泪水都用来陪伴父亲去幸福的天堂,此刻她才觉察她再不可能会有眼泪了。父亲的身影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简陋而狭小的家、“隆隆”的建筑工地、炎热的铁轨维修现场……
就在花吟在检票时,猛然一回头,一群群的人使出浑身解数在奋力往前冲,而母亲正弯腰匆忙而又艰难地将地上的矿泉水瓶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袋。花吟冲上火车,她再也没有回头,眼泪,在空中不停地飞舞!
从家乡到花谷市,二十多小时的车程,花吟的心很沉重,她不住地往窗外看,似乎在寻找京九线上,当年他父亲修铁路时留下的汗水和水泡里组织液的痕迹。
花吟不停地想,一次次陷入沉思。火车便是一次旅行,只身,第一次,从南方到北方。花吟突然明白了到了那个不算很有名的g学院她应该怎么做了。
(三)
第一次问道水和泥土那么清新的气息,属于江南水乡特有的气息,花吟觉得一切都那么亲切、熟悉,似乎游弋在梦幻之中一样,她有些激动。“g学院生物系植物培养专业的同学到这里来”,她看见很多的学长、学姐在热心地接待新同学,亲切的声音似乎包裹着棉糖。
g学院是一个不出名的二本院校,校园环境也比想象的差很多,花吟来这里或许出于汪国真说的“遥远的诱惑”,花谷市的花全国有名,植物学在g学院最有名。花吟爱花爱植物,她来g学院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水土不服,人生地不熟、高考失利的失落感、学校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花吟的苦瓜脸在镜子里凝固。她半个月的日记里每天只有三个字-----我想哭。
(四)
絮言是南方人,有着南方人特有的热情与柔性。天琪,高高的个头、打很棒的篮球、写很棒的诗歌。还有凡凡,足够的帅气、十足的亲和力。花吟、凡凡、絮言、天琪都在同一个寝室。
天琪在来到大学的第16天早晨的第一句说g学院令我太失望了。很无聊!很空虚!很无奈!很失落!
啪啪啪啪,又是热烈的掌声,花吟满脸惊叹!而凡凡笑着说忧伤的花终于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前些天絮言对花吟说,我要申请国家助学贷款,我就说我父亲病逝。花吟的心突然剧烈地痛了一下,她轻轻地说,你这不是穿名牌么你竟然可以残忍到不要自己的父亲,我为你感到惭愧!
不!我是帮你申请,你若有两份助学贷款不是更好么,絮言将手搭在花吟的肩上,花吟感觉一股强大的暖流从肩上一直填充到心上。
最近,花吟一直被很多东西感动着,热情奔放的室友,育花的老师,亲切幽默的同学,辛勤的军训教官。
(五)
当很多人都在用上网,打牌度日;吃完饭睡觉,睡完觉吃饭时,花吟开始在不断地鼓起勇气与同学、学长、学姐、老师们交往,拼命地找些事干,让自己忙起来。花吟的日记里诗般富有激情的语句如花般绽放。
花吟不再忧伤,因为絮言,凡凡,还有那么多人和他在一起,花吟不再寂寞,因为有那么多的花儿和他在一起。
学生会、社团、家教、上课,花吟忙得不亦乐乎。花吟告诉自己。
依米花每积蓄五年的养分才在沙漠开放一次,花吟笑着说,我也是依米花,我汲取了11年的营养。天琪一脸愁颜。
(六)
天琪走了,回她深爱着但又渴望离开的高中。她滔滔不绝地说:微尘大学太烂了,明天要到重点大学开创辉煌,与植物打交道太没意思。
“与植物交流是一门艺术,就像自己与自己交流。祝你好运!”花吟一边忙着为杂志社写稿一边说。
明天就是中秋了,妈妈别忘了吃月饼哦!梦想照进现实,话吟一个人开心地唱着许巍的《蓝莲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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