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尘世古镇林秋菊

发表于-2007年10月12日 晚上7:03评论-2条

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人大多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看惯了城市喧嚣与繁华的人却也不得不在心目中默默的承认,这个世界真的是日新月异。可是我,做为一个出生在古镇的孩子,作为一个生长在古镇的乡村人的子孙,怎能忘记生我养我的故乡,怎能忘记那早已衰老而且正日益沧桑的古镇。

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八岁时候我就跟随着父母亲从乡下移到了城里。虽然城市繁华,可是多少次之中的多少次,我总是会因为即使是爬到屋顶还是看不到一点自然古朴的痕迹而哀叹;总会对着那一座座刚建起来不久又很快会被另一座高楼所代替的高楼胆战心惊;总会因为看到视频里的古镇一阵阵惊喜而后黯然流泪。十二年了,古镇,已经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我都是生活在对你眷念的煎熬里。

因为上了大学,因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让我自由支配的暑假。古镇,你知道吗?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十二年的心愿就可以了却了,四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古镇,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古镇,只是看你一眼,我就流泪了。

还是在十二年前我踏上去城市的车的地方,还是在生长着那株等待了几千年而且至今还是在等待着远方游子归来的榕树的地方。带着疲惫和欢喜,激动又夹杂着淡淡的心慌,我下车了。古朴之中的古朴,荒芜之上的荒芜。古镇,我想现在我再也不得不用这样的文字来形容你了。你看,这株以前被称做是“守护神”的老松虽然是比以前更粗更壮了,可是,他的皮肤已经是锈迹斑斑,有的地方已经是一层一层的脱落了。也对,为古镇看守了千年的门庭,如今他也真的是可以称得上是衰老了。原来在榕树下是有很多很多的石桌石椅,可是现在再也找不到了。虽然是如此,执着的我总还是想着沿着以前从这里走出来的路线找回昔日。

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景啊。每到黄昏,白天在田间劳累一天的人们总会来这里坐坐,他们从家里带来了一些花生,也常常带着点家里自己制造的米酒。大家任意的坐在桌椅上,缓缓的含着对方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就这样,老榕树悄悄的卸下了古镇人一天的疲惫。柔柔的晚风轻轻的吹,这是古镇在暗暗赞叹古镇人勤劳朴素啊!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这荒草掩埋了。虽然我现在很努力,很用心的寻找,可是对于我现在想知道的答案的问题,也只有树上几只乌鸦的惊起的声音告诉我。不管一切怎样,这确实是原来的古镇。

不知道王大爷是否依然在镇口居住,不知道他年轻时那些英勇抗日的故事是否依然在古镇上流传。沿着崎岖的小路走着,思绪也在走着。这是唯一通往镇里的路,是大路。还记得我八岁那年我家隔壁的桂花姐就是被人从这一条路用八人大轿抬到另一个镇的。因为要离开古镇,那时候她哭得凄厉,哭得那幼小的我心惊胆战。可是现在走在这到处都是荒草尸体的身上,我也同样的胆战心惊。突然,一块瓦片落地,我不由的后退一步,定睛一看,这难道就是十二年前的王大爷的家吗?只间那屋子现在已经是破败不堪,墙壁上怕满了树藤,屋顶长满了杂草。还有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这样的老屋能存放得了王大爷一生在战场上得来的故事和荣耀吗?我不由迟疑了。我想,当年诗圣看到的茅屋为秋风所破的情形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这样,很多很多的精神文化就这样在秋风中悄悄的流失了。即使我们不是故意,更不是刻意。走在这空又不空的古道上,我一阵阵的失落。古镇,究竟是你离开了我们还是我们离开了你。因为一次不经意的抬头,我看到古镇的上空还飘荡着一缕袅袅的炊烟。还好,古镇还活着,我的眼前不由的出现一线生机。我不由的加快脚步,这是我梦想中的古镇,这是我最后的古镇呵。

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用尽心思去寻找他的时候,他就躲躲闪闪。而要是你漫不经心的走在路上,说不定他还会带着香味偷偷的停留在你的手心呢。刚才还只是认为这个这个古镇应该还有人的痕迹,可是我现在竟然听到一阵狗的叫声了。不由自主的把我引回到了十二年前,啊,古镇,原来我真的是错怪你了。咦,奇怪,怎么还会有争吵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叫你到城里你就到城里,呆在这乡下有什么用。每天帮我们洗衣做饭,我们也省时间,你们也省时间,还可以把每个月给你们的生活费用来给孩子买牛奶。他们吵了好久,我也听了好久。后来他们都不出声了,他们最后得出什么结果,我想这已是无关紧要。只是我知道,很多很多的乡村都已经是城市化了,对于很多很多的古镇,很多很多古镇里的老人,他们在城市化的一些畸形性的腐蚀下真的是很受伤。

我加快了脚步,我想离开。这不是逃避,我是想看看古镇完好的地方。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想这也是我也只能是我唯一的理由。至于能不能找到,我应该到哪里去找,我的心一片茫然。不找行吗?我问自己,可是置身在这个曾在我心头萦绕十二年的古镇里,我真的找不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老奶奶,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上啊。看着在这条快接近黑暗的街道上,有一个老奶奶正站在街道中央,她的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紧紧的拽住口袋,她的头发已经是稀稀落落,在夕阳的照射下,她的身影和古镇的老屋的身影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我想叫她,可是她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瘦小的身子能扶助她么,我能带她走出迷茫么。我不知道,但我还是过去了。

虽然是在盛夏,我却感觉今天的晚风有些刺骨。扶着老奶奶,我缓缓的走在街道上,虽然我不知道往哪一个方向走,但是我尽力的扶着她。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要管他们走向何方。我们只要紧紧的扶住他,不让他在西风中消失,我们也就可以问心无愧了,不是吗?看着两边向我身后滑走的老屋,我还记得,那里以前是一个茶庄,他的旁边那一个是衣服店。他们一个是父亲开的,一个是儿子开的。还有那里是戏台,那可是我十二年前初一和十五晚上我必来的地方。还有那是王大婶的鞋店,那是李大叔的。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快要到我的老家了。这是一个多么兴奋的时刻啊。我不禁的盘算着,不知道我小时候玩的那些秋千是否还在。还有爷爷最喜欢坐的那个大板椅也应该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吧。这是我爷爷和父母亲在我八岁以前住的房子,后来我父母亲去城市了,爷爷也搬到奶奶的老家去住了。听父亲说,因为爷爷说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回来看看,所以这里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动。门还是完好,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我面前的这座老屋比我见到的那些完整多了,虽然也到处都是破烂不堪,可是石柱还是稳稳的撑住屋顶。虽然也看到一线线的阳光从屋顶射下,但是这座老屋至少也可以称得上是古镇上一点点文化没有流失之尽的遗留吧!

林家祖厝。我不由得一阵惊呆,只见大门上面的正中央草草的写着这四个大字,要是我没有认真看真的还看不出来呢。我知道这里整个镇上人家除了外面嫁进来的,其他人都姓林。可这。一阵激动之后的一阵清醒,我明白了。轻轻的推开门,到家了,听到这开门的声音,老奶奶也好像感觉熟悉。果然,她也轻轻的睁了一下眼睛。在大堂的中间摆着很多林家祖先的灵牌,灵牌的前面是一张已经堆满灰尘的的桌子,他上面那香炉里的香火已经是没有人去留意了。在靠后的墙角是一张床,我想这可能就是老奶奶住的吧。他与脚下的黄土只是隔着一张草席,与其说是一张矮床,倒不如说是是打地铺。可是就是这薄薄的一层,我却久久的凝望着。我是不忍离开呵!

我知道,古镇以前有很多很多的历史都已经安放在这祖厝里了。这不是怀旧,这不是逃避,这是古镇很多事情最后的归宿。古镇的人已经走了太多,古镇的历史也已经消失了太多。有太多太多不愿意走的,他们需要找一个安度余生的地方。就像老奶奶,就像古镇,几十年乃至几百年,祖厝都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还好,古厝还比较完整,他至少也可以撑得上那么一阵子。可是我想,有一天,要是祖厝也如老屋般破旧了呢。我不禁一阵担心。不,我们都应该担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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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梓尘 | 荐/梓尘推荐:
☆ 编辑点评 ☆
梓尘点评:

古镇情深,于字里行间可见。
娴熟老练的笔触,细腻的章法,让人不禁产生共鸣。真的想去看看:)

文章评论共[2]个
十堰风云雨-评论

描写古镇,文笔极佳。
  【林秋菊 回复】:十堰风云雨,也很欣赏你的杂文哦!一起努力!  [2007-10-14 9:06:32]
  【十堰风云雨 回复】:杂文和诗歌相比,我更喜欢杂文,当然要努力啊,不努力,就会落在别人的后面了呀! [2007-10-14 21:02:24]at:2007年10月12日 晚上8:10

湘西南箫剑-评论

也来侃侃,小妹妹的文字功底自叹不如啊!学习!
  【林秋菊 回复】:呵呵,你也写得很好啊!希望有空可以向你学习更多! [2007-10-14 9:07:07]at:2007年10月12日 晚上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