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对水说：“在你一生中，我是第几条鱼？”

水说：“你不是在水中的第一条鱼，可是……”

依诺看到这的时候电话响了。依诺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接电话，透过落地窗，一树海堂开得娇娇媚媚。

“诺诺，吼山的桃花节要到了，去吗？”

春天已经到了吗？依诺看着那树海堂，恍然惊觉，寒冬早已远离。

电话里，天明早已将早初的询问变成一项决定。

“嗯，就这样说好了，诺诺，明天八点钟，我来接你。晚上早点睡啊。”

挂了电话，依诺站在窗前。距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树海堂竟已是淡红夹着惨白。怎么了，不是春天才刚到吗？依诺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迟钝，是的，这树海堂开得时间肯定很久了，只是她从来没有留意过，当终于她发现它的存在时，它的好时已过。看着花蕊近处的艳红，依诺的心没来由的便痛了。

桃花节，这是第几个桃花节了？每年的桃花节，天明都要带上依诺，依诺知道桃花节于他人是一场花事的盛会而于天明则是爱情的凭吊。子清，那个将个桃花喻为自己的女子就这样在她长久的离开后藉着桃花依然占据着天明的心。

也许每个为爱付出的人都是天使，只是在爱的国度里天使与魔鬼的咫尺之遥太容易让人迷失。子清的离弃成就了天明由天使到魔鬼的转化。魔鬼的心中没有爱，即使有，也是那个成就他成为魔鬼的人。由此，依诺便注定是个寂寞的守护天使。

这一夜，依诺照旧失眠。脑海里那千树万树的桃红柳绿那明眸皓齿的笑脸和天明哀怨愤恨的眸子一刻不停的在她眼前流转。

清晨，早早的依诺的便来到楼下等着天明。一身米色的休闲装穿在她的身上虽不娇俏却也动人。

天明的奥迪a6滑过身边的时候，车窗里一张精致的脸也同时从依诺眼前一掠而过。依诺还来不及细想，天明早已招呼那女子下车。女子看了看依诺，眼睛都没抬媚声媚态的对天明说：“天明，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天明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过头招呼依诺。

“诺诺，我早饭还没吃，你呢？”

“我吃过了。”

“那你再陪我吃点吧？”

依诺没作声，默认的坐进了天明为他打开的车内。身边的女子一张精致的脸早已红白一片。

像突然想起似的，天明回过身对女子说了句：“我们电话联系吧。”

车子吱的一声向前滑去。

“诺诺，该添春装了吧。”

依诺转过头看着目视前方的天明。心里一动，但却也只是一动。

“或者我们可以去春天百货看看？”

依诺摇了摇头。

“不是说去看桃花吗？”

“今年春天来得早，花时已经过了，迟些去也没关系的。”

依诺看着国道两旁的春意盈盈。想像不出吼山的桃花会是怎么个艳法。桃花节办一次他们去一次，只是每次去过之后，依诺能记住的便是那漫山遍野的粉白浅红，其它的便什么也记不住了。两个人又不爱留影拍照什么的，和别人谈起时，也只是一句，哦，桃花节，很漂亮的。再多的也就不说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依诺轻声吟诵起了那首流传千古的七绝。看着天明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心里一声叹息，是的，天明还是在意的。

“诺诺，真的不去吗？”

“我无所谓，你看着办好了。”

天明一阵失笑，“没见过你种人，人家上赶着给你买衣服，你却连句好话都没有。”

依诺笑笑，轻声说：“又不是白给的，我为什么要谢你。”

说起来好笑，天明不管是出差还是游玩，只要他看到认为是适合依诺的衣服，他都会买来一古脑的赛给依诺，但却在每个月里总会扣去依诺的一半工资，证明那些衣物他不是白给的。

听到依诺的话，天明也跟着笑了。两个人说说笑笑，不消一会，车子便已驶到山脚下了。

看着满地的残红，依诺笑言：“我们应该带把锄头来，学学林妹妹。”

天明，拣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随手拾起片片落红信手一掷。看着残红纷飞，眸中满是悲悯之色。

依诺见他这样，顾自走开了。

远远的群山环绕，云遮雾绕说不出的美。依诺心中竟也跟着海阔天空起来。也许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花园，在那种着各色的花。他人虽可以窥测其中的纷芳却不能涉足。依诺隔着一树浅红看着天明帅气的脸，过往便如云烟在心底萦萦绕绕。

子清，财富真的比爱情重要吗？

依诺忆起当初的追问，心里仍然是一番说不出的痛疼。只是即便如此对子清，她依然恨不起来。只是不知道如果此时相遇面对天明的身家与财富，子清她可会无怨无悔。只是这样的相遇注定只能是一番假想。子清的决绝是依诺这一生都不能领悟的。

“走吧。”

何时，天明已悄立身后。依诺看着缓步而行的天明，也许自己这一生都只能这样在他的身后远远的看着，在天明的心里，叶依诺是他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真的是应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依诺，我成就你的爱情，你不应责怪我，当然我也不会得到你的感激，是吗？”

子清，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成就给我的爱情？依诺不恨子清，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为什么那日要拉着子清去吼山，为什么不能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爱情？如果在第一时间内她能勇敢的向天明表明自己的心意，也许事情便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诺诺，到家了。”

天明看着一直心事重重的依诺，最近依诺好像有心事似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询问。依诺淡然如水的性子让他想不出她会有什么心思？

依诺下车，像往常一样，等天明的车子开远了才转身向楼上走去。泪就那样突然的流了下来，擦也擦不完。

夜，暗黑如墨。

天明看着眼前妖艳如魑的女子，唇角微扬，眸中流淌过一抹轻笑。他沉迷于这种声色游戏，不知厌倦。只是游戏的终点那个临风而立的女子时常会不自觉的浮于眼前，是子清？不。天明断然的否认。那会是谁？这一生，子清之外，他的风花雪月只是黑夜白昼的更替，是肉体的自我放逐。

“诺诺。”

夜半惊醒的天明看着身边那张褪尽脂粉尽是沧桑的脸，心里一阵悲凉。她是谁？怎么会睡在他的身边？这样的生活他还要维系多久？每天身边是不同的女子，身体的放纵却加剧了心灵的束缚。他不愿也不肯再为任何一个女子付出真心。那么依诺呢？这么多年两人的不离不弃，真的只是一场至真至纯的友情吗？

“诺诺……”

天明陷入一片迷惘中。

四月的最后一天面对长达接下来长达七天的假期，天明几次的欲言又止引起了依诺的不满。

“天明，有话就直说，好不好？这样子我很难受。”

天明笑笑。

“诺诺，我们去大理玩好不好？”

“为什么？”

依诺不解的看着天明，他不去陪他的莺莺燕燕，来陪她？

“不去算了，算我没说。”

“谁说不去？乘飞机去好不好？”

依诺很久就想坐飞机了，更何况现下和她一同的是天明。

“我们自己开车去不是更好，走到哪玩到哪。”

依诺笑笑，不再多说。能和天明在一起已经很开心了，只有他们两个。也许这次的出行可以改变一些什么，也未曾可知，即使不能。也要让它成为生命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十月。

这个城市经历了一场空前的灾难。依诺看着滂沱的大雨，想像不出老天有多大的悲哀要这样痛苦，难道说它的悲伤需要人类来一同体验吗？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雨连着下了二天，第三天，天气晴好。气温却骤然降低。依诺想是不是该添置秋装了，天明已经很久没有帮她买衣服了。也许以后也不会了，虽然她名下的财产可以买下整个商场。但依诺却感觉到一种透砌心肺的冷意。

“天明……”

依诺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意，眼却干得流不出一滴泪。

“诺诺你看得是什么书啊，看得这么入神。”

因为无聊，依诺拿出了包里的书，那本她看了一半没有看下去的书。天明因为开着车的缘故，不敢太分心却又按耐不住好奇心。

六天的游玩，两人都有点累了。

依诺没有理会天明，“你小心开车，我看会就睡觉了。”

“哦。要不你读给我听吧。”

依诺清了清嗓子，轻声的读了起来。鱼对水说：“在你一生中，我是第几条鱼？”水说：“你不是在水中的第一条鱼，可却是我心中的第一条”

天明看了看依诺，两人都静默了下来。

不久依诺悄然入睡了。天明看着睡得香甜的依诺，嘴角一丝苦笑。他何曾不知依诺的心呢？“对不起，诺诺。就让我们这一生做最好的朋友吧。”

意外的发生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两车的相撞说不出谁是谁非。依诺想着天明的笑，想着他竭力想要说出的话，泪再次在眼里打转，但却流不出。她已经流干了所有的泪，那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