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
我没看见她穿过漂亮的衣服。她身上没有引人注意的东西。头发随便挽起,衣服倒是干净整洁。
最初看到她的时候,是我在教室上课的时候。很多次,我发现教室外面总是有一个女人在捡东西,是捡那些学生丢弃的矿泉水瓶子之类的东西。
那时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小孩只有一岁多的样子,还不能走路。就用那种背篼背在身上。那时我就想:儿子跟这样的小孩比起来,应该是幸福的。
后来有一次,我到学校前面的缝纫店烫衣服,碰到了她,她也在那里补衣服,于是我知道了她是学校请的环卫工人,负责打扫综合楼和实验室的卫生。
几年过去了,总能看到她带着小孩在学校里来往的身影。几年过去了,小孩也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四五岁吧。
再后来听一个同事说,她很会做事,很会打扫厨房卫生。帮你擦洗抽油烟机,帮你把瓶瓶罐罐摆得整整齐齐。恰好我这向忙,家里的阳台上方布满了蜘蛛,厨房也要清理了。我就请她来帮我做一个下午的工。
她吃完中饭就来了,我于是和她一边搞卫生,一边攀谈,知道了她的一些事情。她原来有一个幸福的家,有两个可爱的儿子,都有十几岁了。大儿子被丈夫自己的拖拉机撞死了,还有一个儿子得了肺病,高烧抽筋死了。她整个人都跨了,后来还离婚了。她的遭遇真的太惨了,世上原来还有这么苦命的女人!
她离婚后,嫁了现在的丈夫。他是个环卫工人,负责处理各个单位的垃圾。然后通过熟人的介绍,她来到了我们学校当环卫工人。她不是专职的,只是每天来打扫一下,每个月只有三百元钱。她平时在校园里捡垃圾,还能挣一点钱补贴家用。没事的时候就做钟点工,帮别人家搞卫生。
她真的是一个搞卫生的好手。经过一个夏天,我家阳台上的防盗网早已布满了蜘蛛网,上面的蜘蛛也不少。她很快就帮我把那些蜘蛛和蜘蛛网清理掉了,还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我说她很不错,她笑笑说:农村人没别的本事,就要吃得起苦。
我说她的女儿长得漂亮。她就很高兴,两眼放光了。她女儿是抱养的,现在已经读幼儿园了。她说自己省吃俭用,从没穿过一件象样的衣服,但是对女儿却从没吝啬过。女儿吃得是最好的奶粉,穿得是漂亮的衣服。她说自己这样到处做事赚钱,还不是为了女儿。“我要送女儿读大学,将来象你们一样有一个好工作,那就什么都不愁了。”她说。她说自己可能要做一辈子的事,才能供女儿读大学。然后又感慨的说,等到女儿读大学时,自己真的老了。
我问她住在哪儿,她说是租来的房子。她和丈夫到处做事,积累了一点钱,就在街上买了地基,过几年是要盖新房子的。我真的很佩服他们,象我们这些工薪阶层都只能住单位的集资房,他们却有能力自己建房子。勤俭节约是持家之本。平时我也自诩为“月光族”,在这样一个村妇面前,我真的有点惭愧。
厨房卫生是最难打扫的,而她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也整理得井井有条。她手脚利索,动作麻利。她不怕脏,不怕累,不象我平时做事畏手畏脚。她说别人出钱请她做事,她要对得起人家。经过她的劳动,我家的厨房都焕然一新了。
我问她要多少钱,她说一般是四十元一天。我请了她一个下午,就给了她三十元。还请她帮我把所有的纱窗拿回家换好。第二天,她丈夫把纱窗送来了,我就给了他十元钱。后来在校园了碰到她,她硬是把十元钱还给了我。她说不能多拿人家的钱,别人也不容易。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
她只是很多农村妇女中的一个,勤劳,坚韧,朴实。她虽然活得清苦一点,但她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她虽然活得艰难一点,却对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她的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值得我敬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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